從診室出來時,許雲毅隻感覺身上好像輕了許多。
醫生說,如果兩個人格都願意配合,那隻需要做三次治療,就能讓他的人格徹底消失。
每隔一天一次,今天,就是第一次治療。
許雲毅腦中混沌一片,如果靈魂真的有重量,或許屬於他的那條靈魂,已經缺失了一點。
算算時間,五天後,他就可以徹底離開這個世界了。
“雲毅,你來這做什麼?”
耳邊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許雲毅抬眼望去,正是一臉焦急的程舒寧。
剛才許雲毅轉身離開家的那一刻,她心中突然一瞬慌張,下意識追了出來。
見他沉默,她主動抱住他,無奈地歎了口氣。
“我錯了,我剛不該打你,別再亂跑讓我擔心了。”
“我剛也是沒辦法,小逸患了精神疾病,他不能再受到刺激了。”
記憶中,程舒寧的懷抱總是很暖。
十八歲,他被來家裏要債的混混堵在小巷,被打得遍體鱗傷時。
二十歲,他一個人打三份工補貼家用,發燒暈倒在公交站時。
二十二歲,他被家裏趕了出來,她拿著一枚簡陋的戒指,問他要不要娶她時。
每一次,程舒寧就會堅定地抱住他,讓他安下心來,一次又一次地挺過每一個崩潰的節點。
可這次,他卻發現,她的擁抱冷得出奇。
“舒寧。”他抬頭看他,聲音有些顫抖。
“我也有精神疾病。”
每月隔著玻璃相見,有時是他,有時是另一個人格,可程舒寧從來沒有發現過他的變化。
他早該認清的。
程舒寧皺起眉頭,鬆開了他。
“別鬧了,你沒必要裝病和小逸爭。”
“雲毅,我早就說過,你永遠是我的丈夫,我也會永遠愛你。”
“小逸都不計較你從前的事了,你也講點道理。就當是為了我,和他和平相處吧,好不好?”
許雲毅抬眼看著眼前的女人,熟悉的陌生感再次湧上心頭。
三年前她也是這樣,試圖勸他“講點道理”。
她說周圍的朋友都是這樣的,在外邊都隻是玩玩而已,放在心裏第一位的還是老公。
別人都能接受,為什麼他就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許雲毅當時聽完這番話,愣了許久。
那是他第一次覺得她好像變了。
他怎麼也想不清楚,人怎麼會同時愛上兩個人呢?
所以那時他提出了離婚。
程舒寧卻突然慌了神,緊緊抱著他道歉:“我不離,雲毅。我錯了,我會和他斷了。”
可事到如今,當初那個紅著眼眶說要讓他過上好日子的人,又怎麼會為了另一個男人,就輕而易舉把他送進了監獄?
回憶停滯,許雲毅忍不住發問:“舒寧,你還記得,你說過會永遠把我放在第一位嗎?”
可是為什麼,你的心卻早早偏向了另一個人?
程舒寧默不作聲,隔了許久才張口。
“雲毅,我沒忘。”
“我對小逸隻是責任,他在家裏一直都是住在客房的,我心裏隻有你。”
“我不會逼你,既然你不想和他見麵,那在你考慮好之前,我會先給小逸安排其他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