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深城蛇口
“小姐,她就是太太的親生女兒,你看,和太太長得一模一樣,你藏不住的呀!”
“藏不住也要藏,要是她回家,我還有好日子過嗎?”
昏暗室內,素白的手握著尖刀,狠狠劃向地上昏迷女孩的臉。
“找幾個人,把她塞進旁邊那艘去港島的船,借刀殺人,讓她永遠消失!”
*
江星河快要被晃吐了。
昏暗、潮濕,海浪襲來時的劇烈搖晃,晃得她腦子都快變漿糊。
她蜷縮在堆滿木屑的肮臟木箱裏,大氣不敢出。
外麵兩個看守正閑聊:
“這就是鄭爺從南洋請回來的邪神?”
“撲街仔你說話小心點啊,沒聽說這尊神像剛造好,鄭爺就掙了三千萬!不然能派我們親自看守?“
船艙正中,一尊人形神像被紅布包裹。
與月光接觸瞬間,佛像發出隱隱亮光,紅布掉落在地,露出它的廬山真麵。
江星河已經與它對視了整整十天。
不同於傳統的大肚彌勒佛,這尊流光溢彩的神像,卻刻的是個俊秀書生,負手而立,手執書卷,似在樹下沉吟。
但它絕不好惹。
哪怕隻是尊塑像,江星河也能察覺那雙丹鳳眼裏暗藏殺意,有無數個瞬間,江星河都覺得神像在偷偷打量她,帶著玩味和居高臨下的蔑視,隻是一扭頭,卻也什麼也沒發現。
“咕——咕——”
肚子發出抗議,江星河隻能向下彎著,壓抑著對食物的渴望。
她本是在紅毯上星光熠熠,正要拿屬於她第一個最佳女主角獎杯的大明星,結果因為餓了三天,禮裙又勒得太緊,得獎後一激動,居然當場暈厥,再醒來,就到了這艘用來偷渡的船上。
這艘船是幫港島黑社團偷運違禁品的。
江星河雖然還不知道原主是什麼身份,但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對於這艘船,絕對是有預謀的陷害,否則她不會被刻意塞在一個木箱裏,卻又放在人來人往的船艙內。
“咕——咕——”
顯然,她的小伎倆沒能瞞過空空的腸胃,肚子繼續打鼓,持續抗議。
“喂!有沒有聽到有聲音?”
“有聲咩?是海鳥叫吧?”
細細密密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江星河恨不得把心跳聲都藏起來。
別找到我,求求了,讓我再熬一天吧。
“啪!啪!”
兩記響亮的耳光聲在船艙回蕩。
江星河透過小孔窺視外麵的動靜。
“你們是不是忘了給神靈上貢品?!”
鄭大滿頭冷汗,厲聲嗬斥。
就在剛才,他想閉眼休息會兒,結果在夢裏被一位持劍少年一劍穿心,他雙眼分明帶笑,卻暗藏殺意威脅自己,要是五分鐘內沒把貢品拿出,就等著跳海喂鯊魚。
“啊!是是是,光想著明天能回港,把這件事給忘了。”
看守慌忙將烤雞等貢品擺上神龕,磕頭後倉皇逃離。
終於有吃的了!
江星河躡手躡腳溜出,熟練地撕下雞肉塞進嘴裏,準備偽裝成老鼠啃咬。
【噗嗤......】
誰在笑?!
江星河心裏一驚,不顧嘴巴塞得跟小倉鼠似得,飛速躲回木箱裏。
半晌,沒有動靜。
啊~自己嚇自己~
剛剛那一口肉根本不夠飽,她再次偷溜出來,往嘴巴塞進滿滿一大口烤雞。
【忍住忍住......噗嗤......】
“誰!”
笑聲再次傳來,江星河心裏發毛了,聽說過鬼嚇人,沒聽說過鬼笑人啊!
她手裏握著雞腿當武器,一個大浪襲來,案桌上的神像朝自己腦門上一砸。
“咚!”
劇痛傳來,神像摔落甲板,響聲引來了鄭大等人。
“誰沒放穩神像?!”
鄭大怒吼著拾起神像,底部赫然沾著新鮮血跡!
他臉色驟變:“船艙有人!搜!”
半小時後,藏在木箱裏的江星河被拖拽出來。
“別殺我!”
江星河一秒變慫,緊張狀態下忘記切換語言係統,普通話脫口而出。
“啊大,這個靚妹看起來是北佬哦,和以前一樣,扔到海裏?”
“這叫靚妹?食懵你啊!”
鄭大狠狠敲了光頭一腦殼。
眼前的江星河別說靚,說她長得像個人都是誇她。
臉上不僅帶著條猙獰的大傷疤,渾身上下臟兮兮的,再加上剛被砸傷的額頭,讓本就難看的臉更是雪上加霜。
鄭大看著她臉上猙獰的疤和額頭的血,心頭冰涼。
神像沾血是大忌!
剛剛自己隻是沒有按時上貢,就被神像拔劍警告,現在犯了忌諱,還不知道會受到怎樣的懲罰。
“留著她,鄭爺要是問起來,正好把她推出去。”
江星河麵露驚恐,想要伸手去揉眼睛,卻被人反手牢牢綁著。
身體上的痛和視覺上的刺激,同時轟炸她的腦子,她的眼前突然呈現一副畫麵:
自己被押到佛龕下,身後是鄭大和眼前光頭,甚至連衣服都沒換,胸前血跡在燭台照映下,透出滲人的暗紅色。
接著,從鄭大身後走出來一名男子,身著黑色皮衣,把槍抵在自己頭上,扣動扳機。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