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杜城灼在鬧鐘聲中醒來，瞥見手機日曆上刺眼的標記——李詩涵的生日。

他眼神黯了黯。

在這個不屬於他的世界，他無法再為李詩涵點燃生日蠟燭了。

心情沉重地收拾好下樓。

管家老劉提醒：“林總一早就出去了。”

杜城灼鬆了口氣。

他想給李詩涵做一頓生日餐，林蓉蓉不在正好。

往年李詩涵總央求他親手做個蛋糕，他總推說工作忙。

今年，他想她如願。

在廚房忙碌許久，親手做的蛋糕、幾樣李詩涵愛吃的菜、一碗臥著荷包蛋的長壽麵，一一擺上桌。

杜城灼點開手機裏李詩涵的照片，正要輕聲對她說“生日快樂”。

智能門鎖提示音突兀響起。

杜城灼迅速收起手機，剛站起身，便撞上林蓉蓉探究的目光。

她銳利的視線掃過桌上精心準備的蛋糕和菜肴，狐疑道：“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杜城灼一愣，腦中迅速閃過係統提供的資料：林蓉蓉是林家次女，從小活在天才姐姐的陰影下，木訥寡言，從未被父母想起過生日。後來父母姐姐車禍身亡，到死都緊緊護著姐姐，未給她留下一言半語。

林蓉蓉，從未真正體會過被家人珍視的滋味。

他看著她此刻眼中一閃而過的、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微弱期待，忽然覺得這個偏執冷酷的女人，也有那麼一絲可憐。

他一時無言。

林蓉蓉卻將他短暫的沉默當作了驚喜被提前拆穿後的尷尬無措。

她走近，冰封的心湖似乎被投入一顆小石子，裂開一道細微的縫隙。

看著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和那個不算精致卻明顯用了心的蛋糕，竟感到一種久違的、陌生的暖意。

原來，她也會被人這樣惦記著。

老劉適時開口，帶著感慨：“杜少一大早就開始忙活了！說要給您個驚喜呢！”

林蓉蓉臉上是幾乎壓不住的笑意，卻強自繃著臉，語氣帶著一絲別扭的訓斥：“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杜城灼將錯就錯，將那碗長壽麵推到她麵前，聲音平淡：“生日快樂。”

林蓉蓉沉默地坐下，竟真的拿起筷子，將一整碗麵吃得幹幹淨淨，連湯都沒剩。

她放下碗，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個奶油裱花的蛋糕。

拿起餐刀正要切，卻被杜城灼輕輕攔住：“還沒吹蠟燭許願。”

蠟燭點燃，暖黃的光映著兩人的臉。

林蓉蓉新奇地看著他，帶著一種近乎天真的生疏感，學著雙手合十。

她閉上眼睛，虔誠又直接：“希望飛羽手術順利，早日康複。”

話音落，她下意識睜開眼，瞥見杜城灼瞬間黯淡下去的神色和眼中一閃而過的水光，心尖像被細針猝不及防地刺了一下，尖銳地疼。

她慌忙補充，帶著一絲笨拙的補救：“也希望......杜城灼手術順利。”

杜城灼神情依舊淡淡，仿佛她補充與否，都與他無關。

林蓉蓉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不自在，像做錯了事被看穿的孩子，猛地起身：“累了，我上去休息。”

她踏上通往二樓的旋轉樓梯。

剛走到一半，樓下突然傳來老劉驚恐的尖叫：“小心頭頂——！”

林蓉蓉聞聲抬頭，瞳孔驟然收縮！

巨大的水晶吊燈連接處發出刺耳的斷裂聲，正帶著雷霆萬鈞之勢朝她頭頂砸落！

她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僵在原地。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頎長的身影卻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猛地將她狠狠推開！

“砰——！！！”

沉重的悶響伴隨著玻璃碎裂的嘩啦聲！

杜城灼完全是本能——她死了，他的任務就徹底完了！

額角傳來劇痛，溫熱的液體瞬間流下，模糊了視線。

他看著被自己護在身下、毫發無損的林蓉蓉，嘴角艱難地扯出一絲欣慰的弧度。

想開口說“你沒事就好”，排山倒海的眩暈卻瞬間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識。

徹底陷入黑暗前，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林蓉蓉那張向來冷硬的臉上，竟布滿了近乎瘋狂的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