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翌日，楚雲澤默然整理行囊。

“殿下，主上命我們收拾回楚國。”三德子氣喘奔至門前，滿麵焦惶。

楚雲澤手一滯，唇邊勾起自嘲：“這是要逐我們離去？”

“非也，主上要陪林峰回門。”

“回門？”楚雲澤眼底浮起苦澀，他嫁來三載，未歸家半次。

也罷，離此世前，再望故土一眼。

王府門前，楚雲澤被眼前陣仗驚住。

林峰身著華貴錦袍，麵色得意侍立在趙夢璃身側。

見楚雲澤現身，他笑容一斂，轉瞬換上恭敬姿態。

“屬下見過殿下。”雖口稱禮，腰身卻未彎。

趙夢璃滿意地拍拍他肩膀，沉聲道：“阿峰是本王側君，王府之內，無需向任何人行大禮。”

此言一出，眾嘩然，這正君竟不及仆從出身的側君。

楚雲澤強抑眸中酸楚，隨意走向一輛馬車。

卻被車夫粗魯推開，趙夢璃聲從前傳來：“今日阿峰回門，你徒步相隨。”

言罷，不顧他震驚之色與眾人目光，攜林峰登最華馬車，下令啟程。

“殿下！”三德子急得眼眶泛紅。

楚雲澤咬唇道：“走罷。”

他無視眾人戲謔目光，緊隨車隊而行。

他命不久矣，他們不過欲觀他出醜，無需爭辯。

自晨光微熹，至夕陽西沉。

楚雲澤隻覺雙腿如灌鉛，每步似踏刀尖。

在三德子攙扶下，他們終至楚國邊境一處荒塚。

趙夢璃與林峰背對夕陽而立。

待楚雲澤走近，方見前方鋪滿熾燃炭火。

“殿下可忘了，我國習俗，祭拜需踏十米炭火，淨洗汙穢......”

楚雲澤心生不安，急打斷：“我不知楚國有此習俗。”

林峰靠近趙夢璃低語：“殿下身為皇子，自不知我等賤民習俗。”

言罷欲脫靴，被趙夢璃攔下。

她聲冷如冰：“楚雲澤，你一家昔日欺辱阿峰，今日便是你向他父母贖罪之時。”

她指炭火道：“脫去靴襪，行過去，向阿峰父母懺悔。”

楚雲澤雙膝顫顫，可他知拒絕下場更慘。

足踏炭火刹那，皮肉焦味彌漫，劇痛令他眼前發黑，卻隻能咬牙前行。

汗血交融，滴落炭火，“嗤嗤”作響。

終爬至墓碑前時，楚雲澤幾近昏厥。

卻聞趙夢璃冷聲：“繼續，向阿峰父母叩首。”

楚雲澤猛抬頭，怒視趙夢璃：“絕無可能！”

卻見她冷笑：“不可能？本王從未聽過不可能之事。”

話落，將他推入炭火，楚雲澤強忍慘叫。

“若你不跪，本王即刻派人掘你父母墳墓，出兵屠盡楚國邊城，你以為如何？”

趙夢璃字字如刀，楚雲澤心生恐懼，知她言出必行。

他艱難俯身，額重重磕地。

直至林峰數至九十九，趙夢璃方喊停。

楚雲澤身一歪，癱倒在地，狼狽不堪。

額間鮮血流下，視野猩紅一片。

狂風驟起，炭火漫天飛揚。

他最後所見，是趙夢璃心疼為林峰披氅，彎腰示意他跟上，未曾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