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軒再次睜開眼時,刺鼻的消毒水味撲麵而來。
他微微偏頭,看見陸欣怡趴在病床邊,頭發淩亂,西裝滿是褶皺,眼下的青黑格外明顯,顯然是守了很久。
“醒了?感覺怎麼樣?”陸欣怡抬頭,聲音帶著一絲疲憊。
許明軒偏頭避開她的目光。
陸欣怡收回手,解釋道:“當時情況太危急了,天佑年紀小,身體又弱,而且之後他還要給你父親捐腎,不能出任何差錯,所以我先救了他。”
她頓了頓,語氣放柔:“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陸欣怡,如果沒有捐腎這回事,”許明軒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你會選救他,還是救我?”
陸欣怡愣住了。
病房裏安靜得可怕,隻有心電監護儀發出單調的“滴滴”聲。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自然是救你。”
可許明軒卻笑了,那笑容裏滿是無奈與苦澀。
她猶豫的那幾秒,已經給出了答案。
他早該看清的。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打破了病房裏的死寂。
陸欣怡看了一眼屏幕,眉頭微微皺起:“天佑?”
電話那頭傳來葉天佑帶著哭腔的聲音:“陸總,我不舒服,好害怕,您能來陪我嗎?”
陸欣怡下意識看向許明軒。
“去吧。”許明軒平靜地說,“我這裏不需要你。”
陸欣怡沒有多想,點了點頭:“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她離開得匆忙,連褶皺的西裝都沒來得及整理。
一周後,許明軒出院回家。
他剛推開門,就看見陸欣怡坐在客廳沙發上,手裏拿著兩張畫展門票。
“明軒,今晚有個國際畫師的畫展,”她抬頭看他,語氣自然得仿佛他們之間從未有過矛盾,“天佑說想和你好好緩和關係,正好帶你們一起去,之前的事就別計較了。”
“我不去。”許明軒轉身就要上樓。
陸欣怡卻站起身,不由分說地拉住他的手腕:“明軒,你不是最愛畫畫了嗎?別耍小性子。”
她的力道不小,許明軒疼得皺了皺眉,卻沒再說什麼。
畫展現場十分熱鬧。
陸欣怡像從前一樣,買了很多和畫展相關的東西——一個限量版的畫家手繪陶瓷擺件,一套包含多幅經典畫作的禮盒。
還有一條印有畫展主題圖案的絲巾,都是許明軒喜歡的樣式。
工作人員把東西送到座位時,葉天佑眼睛亮了起來:“好漂亮啊!”
他拿起那個陶瓷擺件,愛不釋手:“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有創意的東西......”
陸欣怡瞥了許明軒一眼,語氣隨意:“明軒,天佑喜歡的話,你就讓給他吧。他一個小夥子,平時也沒什麼機會接觸這些精致玩意兒。而且他還要給你父親捐腎,我們本來就該感謝他、補償他。”
許明軒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他緊緊咬著嘴唇,努力不讓情緒失控,可眼底的光芒卻一點點黯淡下去。
他木訥地點了點頭,不想再爭辯。
陸欣怡顯然很滿意他的順從,拿起絲巾親自給葉天佑係在脖子上。
她的手指在葉天佑纖細的脖頸間穿梭,動作親昵得刺眼。
“陸總,好看嗎?”葉天佑臉頰泛紅,輕聲問。
“好看。”陸欣怡唇角勾起一抹淺笑。
許明軒實在無法再看下去,起身走向休息室。
出來時,葉天佑堵在門口,臉上掛著得意的笑。
“許先生,陸總對我這麼好,你就不生氣嗎?”
“不生氣。”許明軒側身想繞過他。
畢竟,他已經決定放手,徹底清除對陸欣怡的愛意。
葉天佑卻誤以為他是篤定陸欣怡不會離開,臉色瞬間變得陰狠,拿起剛得到的陶瓷擺件,狠狠朝許明軒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