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隔天，許明軒去醫院領取父親的骨灰。

走進業務辦理大廳，他徑直走到工作人員麵前，遞上相關證件，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沙啞：“我來領我父親的骨灰。”

工作人員抬頭，麵露詫異：“之前不是說等您安排好下葬事宜再來嗎？怎麼突然......”

許明軒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強壓下心底的悲痛：“父親已經火化了，我想盡快帶他走。”

工作人員愣了愣，隨即露出同情的神色，沉默片刻後說：“好，我這就給您辦理。”

醫院的工作人員見慣了生死，卻還是圍過來安慰他：“小夥子，別太難過了，以後的日子還得好好過。”

“你妻子那麼疼你，有她陪著，總能慢慢走出來的。”

許明軒沒有解釋，隻是勉強扯出一絲笑，靜靜等待手續辦理完成。

他剛要開車離開，葉天佑突然拉開車門，坐了進來。

“許先生，您可真大度，陸總對我這麼好，您竟然一點醋都不吃。”葉天佑的語氣裏滿是挑釁。

許明軒沒有理他。

可葉天佑卻不依不饒，湊近他耳邊，壓低聲音：“其實，您早就看出來了吧？陸總已經愛上我了。”

“畢竟我清秀溫順，總能讓她開心，哪像您，總是這麼沉悶。”

許明軒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一緊，指節泛白。

“陸總說，您太寡淡了，一點情趣都沒有。”葉天佑笑得張揚，“而我......”

話音未落，汽車突然劇烈顛簸了一下！

車窗外的雨幕瘋狂晃動，緊接著“哐當”一聲巨響，車身狠狠撞上了路邊的護欄。

“啊！”葉天佑尖叫起來，慌亂中抓住許明軒的胳膊，“怎麼回事？”

許明軒迅速穩住心神，冷靜道：“出車禍了，別慌。”

車載對講機裏傳來交警模糊的聲音：“請保持冷靜，救援馬上就到......”

葉天佑已經哭了出來：“我害怕，會不會死啊！”

話音剛落，汽車又劇烈晃動了一下，護欄被撞開，車子開始順著斜坡往下滑！

“救命！救命啊！”葉天佑崩潰大哭。

許明軒後背緊緊貼著座椅，手指死死抓住安全帶，心狂跳不止。

車窗外傳來雜亂的呼喊聲，很快，陸欣怡的聲音透過雨幕傳來：“天佑！明軒！你們怎麼樣？”

“陸總！”葉天佑哭喊著，“救救我！我好怕......”

交警的聲音急促起來：“車子隨時可能翻下懸崖，情況危急！隻能先救一個人，您快決定！”

空氣瞬間凝固。

許明軒屏住呼吸，耳邊隻剩下自己的心跳聲，還有陸欣怡急促的呼吸、葉天佑崩潰的哭聲。

“救天佑。”

陸欣怡的聲音冷靜得近乎殘忍，許明軒渾身血液瞬間凍結。

車門被強行撬開一條縫，陸欣怡伸手將葉天佑拉了出去。

葉天佑撲進她懷裏，哭得梨花帶雨：“陸總......我好怕......”

“沒事了。”陸欣怡輕輕拍著他的背，轉頭對交警說，“快！再救明軒！”

交警剛要動作，車子突然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接著猛地加速下滑。

“轟！”

許明軒的世界在那一瞬間天旋地轉。

車子急速衝下懸崖，失重感讓他幾乎窒息。

最後的意識裏，他看見陸欣怡驚恐的臉，看見她伸出的手，聽見她喊他的名字。

可一切都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