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海天集團爛尾樓，晚上八點。

夜風卷著塵土，從空洞的窗口灌進來，吹得塑料布獵獵作響。頂層天台上，一盞老舊探照燈孤零零地亮著，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陳洋被反綁在椅子上，嘴上的膠帶已被撕開，血絲順著唇角往下淌。

陳擇幾個飛躍出現在樓梯口，黑色衛衣的兜帽遮住半張臉，隻露出一雙幽深的眼睛。

“哥——別過來！”陳洋嘶啞地喊，聲音被風吹得七零八落。

杜海天大馬金刀地坐在折疊椅上，手裏轉著一把鋥亮的洛可可手槍，槍管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看到陳擇出現，他臉上露出貓捉老鼠般的獰笑：“來得挺快，我還以為你要找武協的人撐腰呢。”

兩個穿著黑色勁裝的男人從陰影裏走出，其中一人用匕首抵住陳洋的咽喉。

杜海天把子彈上膛，冷笑道：“別耍花樣，劉柯和趙旭可是玄級武者，聽說你獲得了雲陽門的功法特地從省城過來的。你妹妹的脖子再硬，也硬不過他們手中的刀。”

被稱作劉柯的壯漢咧嘴一笑，蒲扇大的手掌在鏽鐵欄杆上重重一拍，欄杆瞬間斷成數截：“小子，雲陽門的功法呢？趕緊交出來免得一會兒遭罪！”

陳擇將功法玉簡拋出，劉柯接住後朝趙旭使了個眼色。

趙旭轉動著匕首，刀鋒劃過陳洋細嫩的脖頸，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想救你妹妹就先自己廢了修為再說！”

陳擇的目光落在妹妹脖頸的血痕上，瞳孔驟然收縮。那一瞬間，仙州大陸血魔教屠門的血海深仇與眼前的畫麵重疊，一股冰冷的殺意從腳底直衝頭頂，連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功法已經給你了，”陳擇的聲音平靜得可怕，聽不出任何情緒，“放了她。”

“放了她？”杜海天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突然舉起手槍，槍口對準陳擇的胸口，“老墨那個廢物被你嚇破膽了沒敢動你，你就真當我海天集團是軟柿子？今天不僅要你的玉簡，還要你的命！”

話音未落，劉柯如獵豹般撲向陳擇，鐵掌帶著撕裂空氣的勁風拍向他的麵門——玄級武者的真氣在掌緣凝聚，形成一層肉眼可見的氣膜，足以開碑裂石。

陳擇不退反進，體內靈力按照《元虛訣》的路徑瘋狂運轉，右手食指中指並攏點出，指尖縈繞著一縷淡青色的靈力——正是剛修成的“元虛指”入門式。

“找死！”劉柯見他竟敢用手指接自己的鐵掌，獰笑更盛。

兩指與鐵掌相撞的刹那，劉柯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一股刁鑽至極的勁力穿透他的真氣防禦，像鋼針般紮進掌骨縫隙，順著經脈直衝氣海。他“啊”地慘叫一聲，整條手臂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腕骨寸寸碎裂。

不等劉柯倒地，陳擇已欺近身側，左拳裹挾著凝練的靈力，快如閃電般轟在他心口。

“砰！”

劉柯的身體像斷線的風箏飛出去，撞在鋼筋水泥柱上，胸骨塌陷，當場氣絕。

趙旭瞳孔驟縮，握刀的手微微發顫。他沒料到玄級武者劉柯竟連一招都接不住，這小子的身手看似很弱，卻帶著種能碾壓一切的霸道。

“愣著幹什麼？殺了他妹妹！”杜海天對著趙旭怒吼，槍口再次對準陳擇。

趙旭咬咬牙，匕首猛地刺向陳洋咽喉。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陳擇動了。他左腳在地麵重重一跺，整個人如鬼魅般橫移數米，竟在間不容發之際擋在陳洋身前。趙旭的匕首刺在他肩頭，卻被一層無形的靈力護罩彈開，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

“不可能！”趙旭目瞪口呆。

陳擇反手一指點出，“元虛指”精準地落在趙旭持匕的手腕上。指勁透骨，趙旭的手腕瞬間麻痹，匕首脫手飛出。緊接著，陳擇手肘順勢撞在他下巴上，一聲脆響，趙旭的頸骨斷裂，軟倒在地。

整個過程不過三息，兩個玄級武者已命喪當場。

杜海天握著槍的手開始發抖，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他見過狠人，卻沒見過這麼狠的——出手即殺招，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你......你別過來！”杜海天連連後退，槍囗亂晃，“我是上京城黃家的人！黃老爺子家供奉著大宗師！你殺了我，他絕不會放過你！”

陳擇沒理會杜海天的叫囂，一步步逼近。他的眼神冷得像萬年寒冰，在仙州大陸，比黃家勢力大百倍的宗門他都滅過，一個跳梁小醜的威脅，不值一提。

“啊！去死吧！”杜海天徹底慌了，怒吼一聲扣動扳機，子彈呼嘯著射向陳擇眉心。

陳擇不閃不避，右手食指中指並攏，在子彈離眉心不足半尺時，穩穩夾住了彈頭。淡青色的靈力包裹著指尖，彈頭在兩指之間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最終被碾成一團廢鐵。

“玄級武者擋不住子彈，可我不是武者。”陳擇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嘲諷。

杜海天徹底崩潰了，扔掉手槍跪地求饒：“我錯了！我不該動你妹妹！求你放我一條活路！我把海天集團都給你，所有財產都給你！”

陳擇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癱軟如泥的男人。剛才抵在妹妹脖頸上的匕首，此刻正躺在他腳邊。

“有些錯，犯了就隻能用命來償。”

陳擇屈指一彈，一縷靈力化作無形的指勁，精準地穿透了杜海天的眉心。杜海天的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眼睛瞪得滾圓，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會栽在一個看似普通的村民手裏。

陳擇轉身解開陳洋身上的繩索，看到她脖子上的紅痕，眼底閃過一絲疼惜，隨即被冰冷的殺意覆蓋。他掃視著四周，確認再無活口，才脫下外套披在妹妹身上。

“哥......”陳洋撲進他懷裏，身體還在發抖，卻強忍著沒哭出聲。

“沒事了。”陳擇拍了拍她的背，聲音低沉而有力，“以後再也沒人敢欺負你。”

他抱起陳洋，一步步走出彌漫著血腥味的爛尾樓。夜風吹起他染血的衣角，遠處的城市燈火璀璨，卻照不亮他眼底的寒芒。

走到工地門口時，陳擇回頭看了一眼那棟吞噬生命的爛尾樓，指尖微動，一縷靈力悄然沒入暗處。片刻後，樓內火光衝天而起——他要讓這裏的一切，都化為灰燼。

加入武協時，周振嶽曾提過，武協執事對作亂武者有格殺勿論特權，此前他不想惹麻煩所以一忍再忍，沒想到麻煩還是上門了。

他不想再忍了。

“哥，我們去哪？”陳洋小聲問。

“回家。”陳擇的聲音很平靜。

他知道，杜海天背後的勢力，還有那群覬覦玉簡的人，絕不會善罷甘休。但他不在乎，仙州大陸的血雨腥風都沒打垮他，這藍星的魑魅魍魎，又能奈他何？

抱著妹妹的手緊了緊，陳擇的眼神愈發堅定。為了守護身邊的人，他不介意讓雙手沾滿更多的血。這人間道，本就不是靠慈悲能走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