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初將日記和結婚證原樣放回木盒,輕輕關上密室的門,抹去一切痕跡。
他悄無聲息地回到臥室,沈星窈依舊沉睡著。
他在她身邊躺下,看著她美麗安靜的睡顏,隻覺得無比陌生。
這個他愛了十年、信了十年的女人,皮囊之下,竟藏著如此不堪入目的肮臟秘密。
天亮時,沈星窈醒來,見他睜著眼望著天花板,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怎麼醒這麼早?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宋言初轉過頭,看著她眼底真切的關切,隻覺得諷刺至極。
“沒有。”
“那就再睡會兒。”她習慣性地將他摟進懷裏,下巴親昵地蹭著他的短發,“今天周末,不用上班。”
宋言初沒有動,任由她抱著。
能聞到她身上熟悉的氣息,能感受到她懷抱傳來的溫度,心卻一片冰涼。
他在想,接下來該如何麵對。
直接攤牌?
看她驚慌失措地辯解,然後痛苦地在他和裴京墨之間做選擇?
他不知道。
十年感情,早已深入骨髓,不是說斷就能斷得幹幹淨淨。
可要繼續若無其事地裝下去,他也做不到了。
一整天,他像個失去靈魂的提線木偶,被沈星窈牽著走。
她問早餐想吃什麼,他說隨便。
她問想不想去看新上映的大片,他說可以。
她問他是不是還在為玉佩的事不高興,他說沒有。
直到下午,沈星窈接了一個電話,臉色微微一變。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她對宋言初語氣如常地說道。
“公司有點急事,我必須去處理一下,晚上回來陪你吃飯。”
宋言初點了點頭。
“去吧。”
看著她匆忙離去的背影,一個念頭猝不及防地鑽進他的腦海——她是不是去找裴京墨了?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再也壓不下去。
他迅速換好衣服,開車跟了出去。
他並不知道裴京墨具體住在哪裏,隻依稀記得沈星窈曾無意中提過,公司在郊區為一位重要顧問提供了一套別墅。
憑著模糊的記憶和一路打聽,他竟然真的找到了。
別墅的院子裏停著一輛昂貴的跑車,那是裴京墨最喜歡的車型。
宋言初將車停在隱蔽的樹蔭下,目光死死盯著那扇華麗的鐵藝大門。
沒過多久,沈星窈那輛熟悉的白色轎車便駛入了院子。
宋言初的心,一點點沉入冰冷的海底。
他下了車,悄悄繞到別墅的落地窗旁。
透過明淨的玻璃,他看見客廳裏,裴京墨穿著一身休閑服,正坐在沙發上。
沈星窈走過去,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絲絨盒子,打開,裏麵躺著一塊奢華奪目的腕表。
鉑金表殼,藍寶石鏡麵,在燈光下閃爍著華麗而冰冷的光澤。
宋言初的呼吸驟然停止。
那塊腕表,他記得。
去年他生日前,在雜誌上看到同款,曾隨口說過一句“真不錯”。
她當時笑著接話。
“喜歡?那我買下來送你。”
後來她卻遺憾地告訴他,那款腕表是全球限量,已經停產,買不到了。
原來,不是買不到,隻是她不想買給他。
她買了下來,珍藏至今,送給了裴京墨。
裴京墨拿起腕表,臉上滿是驚喜。
“星窈,這太貴重了。”
“隻要你喜歡,就不算貴重。”沈星窈拿起腕表,溫柔地為他戴上,“去年你生日時說喜歡,我托人找了很久才找到。”
裴京墨感動地轉身擁住她。
“你對我真好。可是......言初哥要是知道了怎麼辦?”
“他不會知道。”沈星窈低頭吻了吻他的發頂,語氣篤定,“在他眼裏,我還是那個隻愛他一個人的完美妻子。”
“可我不想永遠活在陰影裏。”裴京墨的聲音帶著委屈,“你總說言初哥才是你明媒正娶的丈夫,那我算什麼?”
沈星窈沉默了片刻,手臂收緊,將他更深地擁入懷中。
“你是我心尖上的人。言初那邊,我會繼續穩住他。”
“隻要能讓你名正言順地留在我身邊,我什麼都願意做。”
宋言初站在窗外,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原來,她早已將一切算計得清清楚楚。
要他宋言初做那個明媒正娶、擺在家裏的丈夫,維持她沈總的完美形象;要裴京墨做她心尖上的人,滿足她所有的私欲。
而他,不過是她龐大騙局裏一個可悲的道具。
他轉身離開,腳步踉蹌,幾乎站立不穩。
走到車旁,他從口袋裏拿出一支小巧的錄音筆,按下了停止鍵。
剛才那一切錐心刺骨的對話,都被清晰地錄了下來。
這是他昨天鬼使神差買下的。
他心底竟還殘留著一絲可悲的幻想,希望一切都是誤會。
現在,這絲幻想也被徹底碾碎。
他必須冷靜下來,收集更多的證據,為自己爭取最後的一絲尊嚴和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