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近百名訓練有素、高大威猛的黑衣保鏢,簇擁著一個專業的醫療團隊,如潮水般湧來。
剛才還凶神惡煞的十幾個混混,瞬間腿都軟了,臉上的橫肉抖得像篩糠。
虞姍和林宴也被兩個保鏢壓倒,一左一右地按住,動彈不得。
林宴嚇得臉都白了,扯著嗓子尖叫:“你們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抓人,這是違法的!”
我將懷裏昏迷的女兒小心翼翼地交給醫療團隊,回頭冷嗤一聲。
“你不是說,在豐城,你林宴就是王法嗎?”
“不好意思,現在你這個王法,由我來踩在腳下了。”
醫療團隊動作迅速,在原地做了緊急處理後,立刻將女兒抬上了擔架,送往救護車。
我緊跟其後。
“霍臨川!”
身後傳來虞姍歇斯底裏的尖叫。
她再蠢,也看得出這群保鏢和她養的那些混混有著天壤之別。
“你一直在騙我對不對!你到底是誰?!”
我腳步未停,頭也未回。
“沒錯,我騙了你。”
“但你,已經不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
“霍臨川!你給我回來!”
任由她在身後怒吼,我再沒回頭,徑直上了救護車。
經過緊急救治,女兒的生命體征終於平穩下來。
我長長鬆了一口氣。
穿著騷包花襯衫的傅笑湊了過來,嬉皮笑臉地邀功:“大少爺,我來得及時不及時?那無人機排場,夠不夠勁兒?”
傅笑是我多年的助理,今天能這麼及時,到底是他的功勞。
但我一個眼刀甩過去:“太高調了,俗不可耐。”
“嘿嘿,這不才配得上您港城大少爺的身份嘛!”傅笑狗腿地笑著。
我眼神一冷:“既然早就找到了我,為什麼不派人保護好小小姐?如果你辦事得力,晚晚根本不會受這種罪!”
傅笑臉上的笑容一僵,立刻垂頭認錯:
“大少爺,我錯了!可我這也是剛剛才找到您啊,人手都還沒來得及部署……”
說到這裏,他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道:“對了大少爺,老爺子病重,您得趕緊回去主持大局!”
我瞥了他一眼:“真的病重?”
他眼神飄忽,心虛地左顧右盼。
港城,我是要回去的。
這座小城,已經沒有任何值得我留戀的東西了。
但不是現在,我要等晚晚身體好一些再說。
至於老爺子……
果不其然。
一個月後,我帶著晚晚回到港城霍家大宅時。
老爺子正精神矍鑠地坐在院子裏,中氣十足地衝著牌友大吼:“杠上開花!給錢給錢!!”
氣勢簡直不減當年。
我走上前:“不是說您病了,等我回來主持大局嗎?”
老爺子眼皮都沒抬一下,把麻將牌往桌上重重一拍:“我不這麼說,你小子能回來?!”
打完一局,他才終於抬起頭,嫌棄地瞪了我一眼:
“連自己閨女都護不住,要你這個當爹的有什麼用!”
“那我還是滾蛋?”
“滾蛋滾蛋!以後也不用回來了,把我的乖孫女給我接回來!”
“那您看這是誰?”
一直藏在我身後的晚晚跳出來,甜甜地喊了聲:“爺爺!”
老爺子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一見到晚晚,他牌也不打了,趕著把牌友們都攆走,要跟自己的寶貝乖孫女聊天。
但牌友們的兒女也都不是省心的,一桌子人湊不出一個孫女,看到晚晚這個乖巧伶俐的小家夥,頓時都心肝寶貝叫著衝了上來,差點沒把我家老爺子擠到。
“哎哎哎,都悠著點兒,晚晚剛回來,需要休息!”
我沒再理他們,轉身帶著晚晚回了房間。
我的房間裏一塵不染,我從前最愛看的漫畫書和限量版球鞋還擺著,不僅如此,櫃子裏還多了很多後來出的新款。
我眼眶不知道怎麼就有些濕了。
隔壁是一間按照迪士尼城堡標準打造的公主房,粉色的紗幔,巨大的玩偶,夢幻得不像話。
晚晚驚喜地在公主房裏跑來跑去,小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興奮。
饒是她從出生就是富貴人家的小孩,也從沒見過這麼奢華的房間。
可鬧了一會兒,她卻突然安靜下來,走到我身邊,仰起小臉。
“爸爸,”她小聲地問,“媽媽不會來了,是嗎?”
5
我摸了摸她的頭,聲音放得極輕。
“是的,爸爸很快就和媽媽離婚了。”
“你不是已經答應要跟著爸爸了嗎?”
晚晚難過了一瞬,小小的臉上卻很快浮現出與年齡不符的堅定,重重點了點頭。
“答應了爸爸,就不能食言了……晚晚會堅強的!”
“晚晚乖。”
回來之前,我已經把事情原原本本地都告訴了晚晚。
這些年,虞姍對晚晚的關心本就少得可憐,經常不回家,孩子的生日和各種節日也從不記得。
晚晚長到五歲,就好像一直隻有我這個爸爸一樣。
而那天在幼兒園,她之所以會和林妙妙起矛盾,就是因為林妙妙和她頭上的發卡一模一樣,林妙妙非說晚晚是在故意模仿她。
晚晚倔強地說這是媽媽買的。
林妙妙就尖聲罵她根本沒有媽媽,鬼才會給她買。她就是個沒有媽媽教的學人精。
晚晚這才急得動了手。
那個發卡是虞姍買的沒錯,而且是晚晚的生日禮物,但卻是在我再三要求下,虞姍在晚晚生日過了一個多月後,才不情不願補上的禮物。
現在想來,林妙妙的發卡應該早就買給她了吧。
我的晚晚,從來不是被虞姍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一個。
晚晚對於媽媽的缺失,接受得比我想象中要好。
可當真相血淋淋地擺在麵前,孩子的心還是會疼的。
但這也算是一場曆練,霍家的孩子,將來要麵對的大風大浪還很多,這點小挫折她一定能過得去。
果然沒過多久,晚晚就恢複了笑顏,投入了在霍家的新生活之中。
我給孩子改了姓,並聯係了媒體,宣布霍家的小小姐霍晚晚正式回歸。
至於離婚事宜和對虞家還有虞姍那三口人的處置,我全權交給了傅笑去辦。
但很快,傅笑就回來了,臉上帶著一種極其古怪的神情。
他告訴我,我和虞姍竟然根本沒領過證。
我們那張被我珍藏多年的結婚證,是假的。
真正和虞姍登記結婚的人,正是那個妖嬈男人,林宴。
傅笑查到,林宴是虞姍的青梅竹馬,但卻在大學時拋棄了她,虞姍可能因此才賭氣選擇了我。
但我們回到豐城後,他們卻又偶遇了,之後她就和林宴舊情複燃,幹柴烈火。
為了給林宴一個名分,虞姍幹脆和他領了證,又利用虞家在豐城的關係,給我辦了張以假亂真的假證。
我聽完,發出一聲冷笑。
“虞家在豐城一手遮天,是時候把他們連根拔起了。”
“傅笑,立刻出手。”
傅笑立刻點頭:“明白,大少爺,我這就去把豐城上下都給您清理一遍,保證幹幹淨淨!”
可他卻沒走,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有些不耐煩地斥責他:
“有話就直說!”
傅笑一咬牙,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大少爺,我還查到,晚晚小姐她……她根本不是虞姍親生的!”
原來傅笑查了虞姍當年的生產記錄,她在產房裏生下的,就是那個胖女孩林妙妙。
而抱到我們病房的晚晚,隻是一個被人遺棄在醫院,她花了一點小錢就買回來的無名女嬰。
怪不得,她這些年對晚晚不聞不問。
怪不得,在幼兒園她能眼睜睜看著晚晚危在旦夕,無動於衷!
我聽完,卻突然笑了。
傅笑被我笑得一臉不解。
我看著他:“這樣其實很好不是嗎。這樣一來,晚晚就真的是我一個人的女兒了。”
幾天後,傅笑再次來彙報。
林宴從前囂張跋扈,欺男霸女的種種劣跡全都被翻出,第一時間就被送進了局子。
虞家一夜之間被破產清算,虞父也因為一係列經濟犯罪鋃鐺入獄,為了保命,他在裏麵到處攀咬,把豐城官商勾結的黑幕捅了個底朝天。
接下來,豐城上下,果然如我要求的那樣,從裏到外經曆了一場大換血。
彙報完這些,傅笑的表情又變得為難起來。
“不過大少爺,虞姍通過她大學時候的關係,還是查到了您的身份。”
“我已經切斷了她所有能聯係到您的方式,但……不保證她會不會再想別的辦法來騷擾您和小小姐。”
我懶得理會這些跳梁小醜。
因為最近,還有一件事更讓我頭疼。
老爺子不僅把霍氏的所有家業全都甩給了我,讓我忙得腳不沾地。
他竟然還開始逼我去相親。
理由也很簡單:
“霍臨川我告訴你,晚晚這麼好的孩子,不能沒有媽媽!”
6
自從有了晚晚,老爺子像是找到了人生第二春,每天都精神百倍。
他帶著自己那幫老夥計老員工們,天天圍著晚晚轉,想盡辦法和她一起玩。
可晚晚偏偏是個安靜的性子,畫畫和馬術才是她的最愛。
每當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那群老人家卻在旁邊鬧得天翻地覆,比誰都玩得嗨。
晚晚終於忍無可忍,放下畫筆,一臉嚴肅地看著他們:
“爺爺,你們太吵了,會影響我創作的。”
“一天到晚的鬧,很沒禮貌,還不出去!”
老爺子被自己的親孫女教訓,非但不生氣,反而樂得合不攏嘴。
可一轉頭,他就把矛頭對準了我。
“霍臨川你看看,這就是晚晚沒有媽媽的後果!看看,孩子都變得少年老成了!”
“我給你安排了相親,必須去!”
我頭疼欲裂。
可對方是世交家的女兒,就算不成交情也在,我不能駁了長輩的麵子。
我捏著鼻子,去了約好的餐廳。
對方還沒到,我百無聊賴地攪著咖啡,心裏已經盤算著該用什麼借口提前開溜。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走了進來。
我愣住了。
竟然是她?
女孩長著一張可愛的娃娃臉,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酒窩,親和力爆棚。
她正是晚晚新幼兒園的老師,黎若曦。
當初給晚晚選幼兒園,一大半的原因就是因為她。
我看得出來,她是真心喜歡孩子,她班上的孩子們也都像小尾巴一樣愛黏著她。
把孩子交給她,我非常放心。
黎若曦看到我,眼睛瞬間亮得像落滿了星星。
“臨川哥哥?”
她有些不確定地喊了一聲。
我更驚訝了。
她叫的這麼親切,可我不記得我們認識。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頭發:
“你不記得我啦?我小時候住在你家隔壁,老跟在你屁股後麵跑的。”
我腦子裏搜刮了半天,才隱約想起一個紮著羊角辮,哭得鼻涕冒泡的小豆丁。
原來是她。
這麼算來,我們也算是青梅竹馬了,隻可惜她小的太多,我當年可沒把這個小豆丁放在眼裏。
而現在,這個小豆丁,早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一頓飯下來,氣氛意外地融洽。
她嘰嘰喳喳地講著小時候的糗事,還有當幼兒園老師的趣聞,絲毫沒有相親的尷尬。
吃完飯,我們誰也沒提回家,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江邊散步。
晚上的江風帶著一絲涼意,吹得她喝了點酒的臉頰紅撲撲的。
她突然停下腳步看著我,半晌,仿佛鼓起天大的勇氣似的,朝我走了一步。
“臨川哥哥,我……我其實……暗戀你很多年了。”
“隻是你大學去了內地,這麼多年也沒回來,其實我這麼多年,一直在關注著你……”
“現在……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
我心頭一震,下意識地想拒絕。
“我年紀比你大很多,還帶著一個孩子。”
她卻用力地搖了搖頭,眼神無比堅定:
“我不嫌棄!”
她臉頰更紅了,聲音小得像蚊子哼。
“而且……而且我早就征求過晚晚的意見了,她說她很喜歡我當她的新媽媽!”
我徹底愣住了。
就在我怔怔地望著她時,她突然踮起腳尖。
柔軟溫熱的唇瓣,就這麼毫無預兆地貼了上來。
7
我和若曦的婚禮辦得很盛大,全港城矚目。
無數媒體的長槍短炮,幾乎要將酒店大門堵死。
這樣的陣仗,網上自然討論熱烈,虞姍也因為這個找上了門。
可惜,霍家的保鏢個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她連禮堂的大門都摸不到。
我和若曦的婚禮沒有受到絲毫打擾。
事後,我還是從新聞上才看到了她那場極其不體麵的鬧劇。
視頻裏,她被她那個勢利的媽押著,直挺挺跪在禮堂大門前。
她哭得梨花帶雨,對著鏡頭一聲聲地向我道歉。
“臨川,我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你心疼心疼晚晚,女兒不能沒有媽媽啊!”
“我們一家三口,本來可以很幸福的,求求你,原諒我吧!”
見保鏢們不為所動,她知道今天是徹底沒辦法進門了,忽然就又換了一副嘴臉,開始對著鏡頭搞道德綁架。
“霍臨川!你憑什麼搶走我的女兒!我根本就沒同意離婚!”
“後媽怎麼可能對晚晚好!隻有我這個親媽,才應該陪在她身邊!”
她甚至當場開了直播,哭嚎著自己的委屈,一時間這場鬧劇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更引來了很多人的圍觀。
最後,還是傅笑一個電話報了警,這場鬧劇才以她被帶走而收場。
對於這些跳梁小醜的表演,我根本懶得理會。
我隻牽著若曦和晚晚的手,上了去度蜜月的飛機,享受著我們一家三口的平靜時光。
輿論的風暴,自然有傅笑去處理。
沒想到虞姍倒是會鑽營,靠著大鬧婚禮的直播,竟然賺到了第一桶金,她開始更加肆無忌憚起來,妄想以此賺錢填補虞家破產的虧空。
傅笑可沒慣著她。
他直接將偽造的結婚證,還有晚晚並非她親生的親子鑒定報告等證據一並甩到了網上。
證據確鑿,鐵錘落下。
虞姍被徹底錘死。
網上的輿論瞬間反轉。
虞姍被罵到注銷賬號,還被合作方追債,但聽說沒追著,她早已聞風而動,卷鋪蓋跑了。
但虞母沒跑了,被追債的抓住了。
可虞母也不是個省油燈,還鬧出了大事。
傅笑拿出一個視頻給我看。
視頻裏,一群凶神惡煞的男人正堵著虞母,唾沫星子橫飛。
“還錢!你女兒躲起來了,這筆賬就該你來還!”
“就是!當初你跟著享福的時候怎麼不說!”
虞母被推搡得東倒西歪,頭發亂得像雞窩,她突然尖叫一聲,瘋了似的爬上旁邊一個花壇。
“你們別逼我!”
她指著下麵的人,色厲內荏地嘶吼。
“我女兒是大網紅!她馬上就有錢了!你們再逼我,我就死給你們看!”
圍觀的人群裏發出一陣騷動。
“哎喲,這是要尋死啊?”
“她女兒不是騙子嗎?網上都罵翻天了!”
虞母聽到這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腳下猛地一跺。
“我女兒不是騙子!”
結果腳下一滑,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後仰倒。
“砰”的一聲悶響。
鏡頭劇烈晃動,伴隨著人群中爆發出的刺耳尖叫。
我麵無表情地關掉視頻。
傅笑說虞母這一磕正好磕到大動脈,人沒送到醫院就氣絕了。
我想起當初虞母勢利眼的樣子,又想到這些年她幫著虞姍隱瞞林宴和林妙妙的事。
隻淡淡說了一句:“自作自受。”
半個月後,傅笑又過來告訴了我一個消息。
虞姍死了。
“聽說她跑路後,沒錢了,就去找以前的同學打秋風,哭得那叫一個慘。”
“可大家都知道她做的缺德事,誰理她啊,都躲得遠遠的。”
“隻有一個當年追求過她的男同學收留了她,可轉手就把她賣去了境外。原來那人當年被她當備胎還被她當眾羞辱過,一直記著這個仇。”
傅笑嘖了一聲,搖了搖頭。
“聽說那地方,進去就別想囫圇個兒出來。”
“虞姍還以為自己是大小姐呢,不肯配合,對那些打手又打又罵,說人家是下等人。”
“結果當天晚上,人就被拖進小黑屋裏教訓,結果第二天早上再去看的時候……人已經硬了。”
“至於屍體,直接被扔進林子裏山喂野狗了,聽說連塊完整的骨頭都沒剩下。”
我點點頭:
“到點了,下班回家。”
“她們母女兩個還等著我買小蛋糕回去呢。”
8 番外
沒過幾天,另一個八卦消息衝上了熱搜。
港城大亨霍兆天,被人拍到深夜在某位女士家門口徘徊,卻被拒之門外。
港媒的標題起得十分聳動:
【霍氏掌門人追愛受挫,豪門大佬也有卑微時?】
傅笑拿著平板電腦,一臉古怪地來問我怎麼回事。
我瞥了一眼照片上我爸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輕笑一聲。
“我給他安排了相親。”
傅笑一臉茫然。
我慢悠悠地開口:
“晚晚也不能沒有奶奶,對吧?”
“可他死活不肯去,放了人家鴿子。”
“但他不知道,我給他安排的相親對象,就是他放在心上念叨了好幾年,卻一直沒膽子表白的那位阿姨。”
那位阿姨氣得不輕,當晚等了三個小時沒等到人,直接把他拉黑了。
老爺子這才慌了神,連夜跑去人家家門口堵人。
結果,自然是連門都沒進去。
聽說那天晚上,他在人家門口蹲了一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