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嵐全身瞬間僵硬,汗毛直立。
他的目光死死釘在她身上,濃稠得像濕冷的蛛網。
將她一寸寸困住,纏繞黏附,令她窒息。
曾經,她把這樣的注視當成愛,甘願沉溺,笑著依偎和他親昵纏綿。 可如今,隻剩無邊的恐懼。
鈴聲響起,她一驚,手機掉落在地。
手機在地板上滾了兩圈,亮光一閃,露出未讀的回信。 蘇清嵐立刻彎腰去撿,卻被霍鬱承搶先一步。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懸停,“阿嵐,”聲音低得駭人,尾音卻帶著笑意,一字一句緩慢道:“你在聯係誰?”
蘇清嵐抬眸,裝作淡然地回複:“隻是......朋友發來的問候。”
“朋友?”霍鬱承嗤笑一聲,“除了我,你哪裏還需要別人?”
他逼近一步,修長的手指捏住她下頜,迫使她抬頭迎視那雙暗沉的眼。“阿嵐,你是不是在背著我偷偷求救?你又想離開我?” 霍鬱承盯了她半天,忽然彎了彎嘴角,笑聲低沉:“沒關係,就算真有人來了,他們也無法從我的身邊將你帶走。”
說罷,他將手機掰斷,屏幕碎裂的聲響在寂靜房間裏格外刺耳。 他伸手攬過她,動作溫柔得像怕碰壞什麼易碎的東西:“你隻有我就夠了。”
霍鬱承立即吩咐管家端上湯藥。
勺子送到她唇邊,她把嘴抿得死緊。 “阿嵐,乖,張嘴。”
她紋絲不動。
霍鬱承眼神一沉,掐住她下頜,強行撬開。
苦澀的藥汁一股腦灌進去,她被嗆得猛咳,眼淚不受控製地滾了出來。
他手一滯,像被嚇到一樣,慌亂地去吻她眼角的淚:“不哭,不要哭......”
即便如此,力道絲毫未減,大手壓著她的後頸,把藥一口一口灌了下去。 “忘了吧,阿嵐......把你看到的,都忘了。”他的聲音顫著,像是命令又像乞求。
“你的世界隻能有我......除了我,你誰都不需要。”
“你心裏隻能想我,眼裏隻能看我,永遠......隻能是我。” 蘇清嵐被灌得喘不過氣來,心口一陣陣發寒。
她這才意識到,他每天喂給她的所謂補身體的良藥,實則是一直控製她的精神,剝奪她的自由、操控她的意誌的毒藥!
她的存在像是被隨意編織、捏造。
她曾多麼天真地相信霍鬱承告知自己與他情深不移的曾經,如今便有多麼驚恐地意識到,自己原本是世界與生活早已被毀的天翻地覆。
霍鬱承整日口口聲聲說愛她,可這分明哪是愛人會做的事?
她竭力對抗著藥物的侵襲,霎時生出一種好似執念的決心。
她一定要找回記憶,不論付出何種代價。
她真正的家、血脈親人、曾並肩而行的夥伴,一定還在某個地方等待著她。
比起在這金絲籠中,陪著一個真假難辨的惡魔虛耗下去,她更願賭上一切!
七日後的婚禮便是她與霍鬱承的此生訣別!
念頭一旦生出,便如決堤江水勢不可擋。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誰最希望自己消失,那必然是蔣露雪。 這份恨,正是她逃出生天的唯一機會。
蘇清嵐昏睡過去,醒來後她比之前又乖巧很多,讓霍鬱承頗為滿意。
她故意找機會慌亂地詢問蔣露雪:“最近我總是做惡夢,夢見一些奇怪的畫麵。”眸中帶著小心翼翼的探尋:“我到底是誰?我的父母在哪兒?我想回家看看......露雪,我隻有你一個親人了,你能不能幫幫我?”
蔣露雪一愣,用簡單的手語安慰她不要胡思亂想。
見她臉色極差,惶恐不安的模樣,心中惡氣頓出,忍不住譏諷:“家都沒了,還談什麼回家,死了都沒人收屍。”
蘇清嵐瞳孔猛縮。
在蔣露雪眼裏,她仍是那個雙耳失聰、失去記憶的廢人。
她抬眼,柔弱道:“露雪,謝謝你安慰我,阿鬱對我極好,此生隻會鐘愛我一人,是我不好,又胡思亂想了......”
這話對蔣露雪無疑是在瘋狂挑釁,她咬緊後牙,眸中劃過恨意。
她笑著抱住蘇清嵐,假裝安慰,卻在耳畔小聲開口,字字誅心:“姐姐,有些的秘密,永遠都不知道才是真正的福氣。”
一句話令蘇清嵐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