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當天,未婚妻患有精神病的竹馬再一次發病。
瘋了似的開車撞向我。
天旋地轉間,我的身體從空中重重地砸在地上,全身抽搐,血流不止。
江恒沒有一點害怕,而是衝著我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而新娘周舒晴第一件事不是叫救護車,竟然是捂住他的眼睛溫柔安撫。
“別怕,你隻是生病了,這不怪你。”
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一次次的忍讓就是個笑話。
自從和周舒晴在一起,我們的每一個重要場合,江恒都會發病。
生日會朝我砸杯子,求婚時將我推下水池,拍婚紗照用刀劃傷我。
而周舒晴知道我心軟,每一次都用他的病做借口跪求我的原諒。
可這一次,我命懸一線,她最在意的還是江恒。
眼淚與血水混在一起,我絕望的閉上了眼。
再睜眼時,發現自己回到了訂婚前一日。
江恒正拿著棍子衝進訂婚的場地,一通亂揮。
看著滿地的狼藉,我沒有像前世一樣阻攔,而是平靜的開口。
“想砸便砸吧,這婚我不訂了。”
......
1.
坐在一旁的周舒晴臉色驟變。
“沈嘉年,你在開什麼玩笑?!”
剛才還瘋了似砸東西的江恒也停下了動作。
他看向我,眼底閃過一絲喜悅,但開口又是那一貫愧疚的語氣:
“嘉年,對不起,要怪就怪我吧,別遷怒晴晴。”
聽見他的話,周舒晴的爸媽臉色也沉下來:
“又不是舒晴做的,你這樣對的起她嗎?”
江恒每次用那副可憐委屈的樣子,讓所有人都覺得我才是惡人。
前世訂婚後,他趁我出門,活活打死了陪伴我十年的狗。
把我媽留給我的唯一遺物,一條銀項鏈,直接剪斷,扔進下水道。
他甚至偷偷在我車的刹車線上做了手腳,我出車禍在醫院昏迷了一周。
而每一次他被發現後都哭著說:
“我不是故意的,我控製不住自己。”
就因為那一紙精神診斷,所有人都勸我“別跟病人計較”。
那種有冤無處訴的壓抑和絕望,幾乎將我撕裂。
可周舒晴總是一副輕飄飄的語氣:
“阿恒他控製不住而已,你忍忍就過去了。”
“過段時間我帶你去散散心,分散一下注意力就好了。”
因為對周舒晴的愛,我一次次退讓。
可最後我瀕死的那一刻,卻沒得到她一點的關心。
重來這一次,我一定要遠離他們。
我冷眼掃視了一圈,最後看著周舒晴的臉:
“我們之間到此為止。”
說完我頭也不回的離開。
剛上車,副駕駛的門就被人打開。
周舒晴紅著眼看我,正要說什麼時,電話響起:
“小舒,江恒暈倒了,你趕快來看看。”
她幾乎沒有猶豫的就衝了出去。
這樣的場景在前世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隻是每一次我都是被輕易拋下的那一個。
唯一一次阻攔,是我高燒肺炎住院,而那晚也是我媽的忌日。
身心都脆弱的情況下,我想讓她陪陪我。
她卻一點點掰開我抓住她衣服的手指:
“你這裏有醫生照顧,不會有事。”
“但阿恒那邊隻有我能控製住。”
我看著懸在空氣中的手,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
後來我摔倒在洗手間,頭磕在門上,意識湮沒在額頭流下的鮮血中。
而江恒在群裏曬出了周舒晴給他親手做的蛋糕。
我不自覺地摸向隱隱發痛的額頭,才意識到曾經的那道傷疤此刻並不在。
我將腕上的手鏈摘下,那是周舒晴送我的第一件禮物。
她說這條手鏈會護我平安,她要我長命百歲,健康無憂。
我笑了笑,從車窗扔了出去,然後直接驅車離開。
路上,我給爸爸打了一個電話:
“撤回對周氏全部的投資吧,訂婚取消了。”
回到家裏,我吩咐管家將她的東西都打包起來。
收拾好以後,我正要叫個快遞給周舒晴送去,她先一步來了。
懷裏捧著一束鮮花,還提著一盒點心。
她笑著挽住我的胳膊:
“我特意給你買了你愛吃的徐記,現在氣消了吧?“
我看著那束花,眼神一暗。
直接抽出胳膊,將那束花扔到了門外。
周舒晴的笑容僵在臉上,眼底閃過不悅:
“你這是做什麼?”
2.
“阿恒都讓我和你說對不起了。”
“你還揪著不放?”
她一通指責,完全沒注意到我呼吸急促和發紅的胳膊。
喜歡花的是江恒不是我,我一向對花粉過敏,她卻不記得了。
身體的不適讓我一時間失語,周舒晴神色開始不耐煩:
“我已經來和你道歉了,你還要怎麼樣?”
“你一定要和一個病人斤斤計較嗎?!”
我下意識苦笑,所以這次又是我的錯了。
和周舒晴在一起的第二年,得知我喜歡露營,她在我生日當天推掉了所有的事情去陪我。
隻是那日來的人除了她,還有江恒。
周舒晴去車上拿東西時,江恒突然激動,拿起一旁地相機砸向我。
我來不及反應,被他按在地上打了好幾拳。
好不容易掙脫,憤怒上湧,剛舉起拳頭想教訓他,周舒晴回來了。
她猛地推開我,將江恒護在懷裏:
“沈嘉年,你是不是瘋了,居然對病人動手!”
她看不到我烏青的眼眶,和滲出鮮血的嘴角。
也看不到她懷裏江恒得逞的笑。
後來,她開車帶著江恒離開,將我一個人留在了荒郊野外。
我無力的倒在地上,扭頭看見地上遺落的相機。
亮著的屏幕上是我和周舒晴的合照,上麵的笑容卻像一把刀一樣刺在我的心上。
那日,我一個人從天黑走到天亮,沒得到一句生日祝福。
現在,又是熟悉的話,但我不會再委屈求全了。
我看著她的眼睛,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分手吧。”
“啪!”
清脆的耳光落在我的臉上。
我知道她的憤怒不過是因為我先提出了分手。
畢竟在一起的五年,所有的人都說我是周舒晴的舔狗。
她的愛是我卑微求來的,又有什麼資格說分手。
周舒晴死死盯著我:
“沈嘉年,今天分了手,之後就算你跪下求我,我都不會和你在一起了。”
就連分手她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前世的我或者是今天以前的我聽見她這句話,一定會立刻道歉。
但是現在的我,隻想和她撇清關係。
看見我堅持的態度,她不再鎮定,開始變的慌亂。
“我和江恒一起長大,他以前很照顧我,我不能不管他。”
“訂婚場地我立馬讓人去找,我們可以推後幾天。”
“但我會讓人看好江恒,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我不耐煩的甩開她的手。
不管什麼時候,好像隻要她說出江恒對她的好。
我就必須無條件原諒和忍受他對我造成的所有傷害。
不然就是我不夠懂事。
可就是這個不懂事的我冒著大雨給她去買藥。
為了給她拿下項目熬了一個月病倒在醫院。
曾經的我太過執著,她隨意的一點溫柔就足夠讓我沉溺。
現在,這可憐的愛我不要了。
她氣得渾身發抖,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就為了這麼一點小事?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今天準備了多久!”
“一點小事?”
我幾乎要笑出聲,心底的悲涼卻如潮水般湧來。
前世訂婚第二天,我接到她帶著哭腔的電話,說江恒將自己關在了工具房。
我立刻趕去,看見她急得眼淚直流:
“嘉年,怎麼辦?我怕他傷到自己......”
為了安撫她,也為了防止江恒真的自殘,我決定從窗戶爬進去看看情況。
我上半身剛探進去,躲在門後陰影裏的江恒突然像野獸一樣衝了出來。
他手裏拿著一把長長的園藝剪,直直朝著我捅了過來。
我猝不及防,隻能拚命側身躲避。
尖銳的疼痛瞬間從我的右側腰腹襲來。
我悶哼一聲,從墊腳的東西上摔了下來,重重砸在地上。
幾乎是同時,江恒發出了更加淒厲痛苦的哭喊:
“走開!我不是故意的......我控製不住......”
周舒晴立刻撲到門邊:
“阿恒!別怕別怕,沒事了!是我,是晴晴!”
我躺在地上,手捂住腰側,溫熱的血液迅速浸透了我的襯衫和手指。
她卻隔著門,一心安撫著那個剛剛差點殺了我的人。
門打開後,周舒晴第一時間衝到江恒麵前,顧不上看我一眼。
最後我是被助理送到醫院的。
醫生告訴我,那一剪子離我的腎臟隻有毫厘之差。
再偏一點或者送晚一點,後果不堪設想。
躺在病床上,第一個念頭竟然是:
幸好她沒看到我這副樣子,不然她會害怕,會難過。
我獨自在醫院躺了一周,對外隻說出差。
而江恒的朋友圈全是她的身影,下麵全是共同朋友點讚,誇她善良重情義。
3.
我指向收拾好的東西,不想再和她爭辯:
“帶著這些離開,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她的眼淚奪眶而出,情緒失控的摟住我的腰:
“嘉年,我不會和你分手的。”
“我保證把江恒送走,再也不會讓他傷害到你。”
她緊握的拳頭,像是做了一個天大的決定。
而我就像那個逼迫她做決定的壞人。
正想將她推開,大門被人狠狠踢開。
江恒拿著一個酒瓶站在門口:
“你這個王八蛋,竟然要逼晴晴離開我!”
周舒晴正要發火將他推出去,他卻先一步衝了進來。
江恒歇斯底裏的大喊:
“沒有人可以從我的身邊搶走晴晴!”
話音剛落,他將瓶子狠狠的砸向一旁的桌子。
碎片飛濺在空氣中,我本能的抬起胳膊,裸露的皮膚都被刮傷。
而我的對麵,周晴舒將江恒牢牢護住,沒受一點傷。
我忍著刺痛,冷眼看著這一切。
我諷刺一笑,果然,她的承諾一向都不作數。
我平靜的說:
“二位抱夠了嗎,這是我的家,不歡迎你們。”
反應過來的周舒晴瞬間鬆開江恒,想和我解釋。
但江恒一下子癱倒在地,全身開始抽搐。
“晴晴,救我…”
周舒晴再也顧不得其他,立刻將他扶起。
起身離開時連撞了我都沒發現,將剛才說得話徹底拋在了腦後。
看著鏡子裏被刮傷的臉,我突然笑了。
還好這一次我沒把她的話當真。
她走後,我強撐著找到了抗過敏的藥,又簡單處理了傷口。
我讓管家將周舒晴未帶走的行李扔出去,拎起的瞬間掉落出一個盒子。
打開的一瞬間我諷刺的笑了。
是我們在一起那天我送給她的項鏈,當時她說這輩子都不會摘下來。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的脖子上帶的是江恒隨意做的項鏈。
而我曾經的那份心意和這條壞掉的項鏈一樣,被掩蓋在灰塵之中。
我將它放回到行李裏:
“都扔了吧。”
晚上,周舒晴怒氣衝衝的出現在門外。
“沈嘉年,阿恒說是你故意給他發短信逼他離開。”
“不然就把他生病的事情發在網上他今天才失控的!”
又一次的汙蔑,我不想理會。
下一秒她的話讓我愣在原地:
“你大學時候不就是這樣被霸淩的嗎,這手段倒是現在用在了阿恒身上!”
那些不堪的回憶再次進入我的腦海。
是為什麼喜歡上周舒晴的呢?
大學時,因為媽媽的突然離世我變得沉默寡言。
可我的同學們都說我是個怪物。
他們會在我背後畫惡俗的畫,將我關在廁所裏,還將我乞求的樣子發到網上。
有一次被他們堵在樓道裏時,他們逼著我低頭舔幹淨他們的鞋。
我最難堪的時候,周舒晴出現,晃著手機:
“你們欺負人的證據已經在我手裏了。”
後來,她曝光了他們的行為,還讓他們親口和我道了歉。
那一刻,她像出現在我世界裏的女俠。
可現在,她不僅撕開了我的傷口,還和他們一樣給我潑了臟水。
我再也壓不住心底的怒火:
“滾!”
4.
我重重關上門,喘著粗氣。
這一晚,我再次被噩夢侵襲。
那些黑暗的記憶就像藤蔓一樣,將我纏繞的喘不過氣。
第二天,我看著烏青的眼眶,無奈苦笑,早早出發機場,卻在半路被人打昏。
醒來時發現我已經在了另一個車上,開車的是周舒晴。
我心裏一慌:
“你要帶我去哪裏?!”
她眼神閃爍:
“阿恒被綁架了,對方要2000萬現金。”
“我需要時間準備,但是阿恒在那我不放心,你去替他當人質。”
“我籌好錢就去救你。”
寒意瞬間席卷全身,她竟然要讓我替江恒做人質。
這就是前世我到死都還愛著的女人,她一點不在乎我的命。
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還是太心軟了。
我本想著遠離就好,可他們卻一次次把我逼到絕境。
我拚命搖晃車子,想阻止她,可被綁的手讓我無法行動自如。
她被我惹怒,一把抓住我的頭發,狠狠的磕在方向盤上。
“就是人質而已,我會救你的,你冷靜一點!”
我一陣暈眩,身體發軟。
我靠在後座,費力的掏出手機,按下了報警電話。
下了車,她拽著我衝進了廢棄工廠。
看見江恒頭發散亂,嘴還被封住,她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我和你交換人質,等我籌好錢就給你送來。”
綁匪竟然異常的好說話,直接就同意了。
我像垃圾一樣被扔在他們腳下,兩次撞擊讓我已經沒有力氣掙紮。
江恒回到周舒晴身邊,她滿眼心疼的說:
“阿恒,我帶你回家。”
臨走前,她仿佛才想起我:
“我籌好錢就來救你。”
說完不再多看我一眼,護著江恒離開。
我的眼淚順著眼角無聲的落下。
綁匪看著我,露出了一個得逞的笑:
“江少爺交代了,隻要讓他再也不出現在他們麵前,那兩千萬就都是我們的了。”
原來這竟然是他演的一出戲,這樣縝密的心思,哪像一個瘋子。
如雨般的拳頭落在我身上。
“就你也配和江少爺搶女人,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
他們拿起旁邊一根滿是鐵釘的棍子,用力一揮打在我的腿上。
“啊!”
釘子沒入皮膚的一瞬間,我慘叫出聲,吐血在地。
我身體抽搐,連呼吸都變的艱難。
真可笑啊,就算重來一世,還是這麼狼狽,依舊改不了死亡的結局。
綁匪走到我的麵前,將棍子對準我的腦袋,用力的揮下來。
我絕望的閉上眼,混雜兩世的恨意如洶湧的潮水般襲來。
周舒晴,江恒,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就在這時,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警察,不許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