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陳言初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李昭然和許蔚在籌備婚事,無暇顧及他,他正好樂得清閑。
他在祠堂的牌位前駐足。
這些都是他在懲治貪官汙吏時,犧牲的兄弟。
他將他們的名字記住,刻在牌子上,每日焚香。
看著這些牌位,他仿佛看到了曾經腥風血雨的日子,他長歎一聲,將牌位一一取下,小心翼翼地放進行囊中,準備一並帶走。
他又去了趟大理寺。
如今他已經不再是大理寺卿,自然要將象征著大理寺卿的腰牌交出去。
可就在他來到大理寺門前時,卻發現這裏被人圍得水泄不通!
“冤案!我丈夫是體恤為民的好官,怎麼就被扣上了通敵賣國的帽子?”
“你們大理寺就是這麼辦案的嗎?”
“放人,給我放人!”
憤怒的民眾和官員家屬衝進府衙,逼著李昭然放人。
“誰敢咆哮公堂?你們這些賤民,再敢影響本官判案,都給我抓進牢裏去!”
李昭然有恃無恐:
“這裏,我做主,我想抓誰就抓誰,我倒要看看誰不服!”
官員家屬哭訴:
“你根本沒有證據!怎麼能憑空抓人?”
李昭然冷笑:
“本官抓人從來不需要證據!非得要證據的話,本官說的話就是證據!”
這句話引了眾怒,無數人指著李昭然的臉罵罵咧咧,唾沫星子就快要將他淹沒。
群情激憤下,李昭然麵色煞白。
他突然指向人群中的陳言初:
“都是他!都是他指使我這麼做的!他是大理寺卿,你們要怪就怪他!”
陳言初沒來及辯解,就被憤怒的人群淹沒。
無數拳頭落在他的身上。
咒罵和唾棄在他耳邊響起。
“不是......不是我......”
他絕望的哀嚎,卻無人在意。
李昭然在人群中高呼:
“他身上有大理寺卿的腰牌!他才是罪魁禍首!”
看到他手中的腰牌,民眾越發憤懣。
許蔚帶人趕到的時候,陳言初已經遍體鱗傷,奄奄一息。
“言初,別怕,我來了,那些凶手我已經抓住了,你想怎麼嚴懲都行!”
看到滿身是傷的陳言初,許蔚心疼的不行。
陳言初反問道:
“真的?”
“真的!我何時騙過你?”
他指向人群中的李昭然,一字一頓:
“那我要他死!”
許蔚麵色難看:
“言初,這件事和昭然無關。”
“無關?”
陳言初仿佛聽到世間最好笑的笑話。
“如果不是他胡亂抓人判案,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如果不是他說這一切都是我幕後指使,那些百姓又怎會傷害我?”
“他難道不是凶手?”
李昭然麵色蒼白的解釋道:
“我是個乞丐,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剛剛......我隻是太害怕了。”
“害怕?你剛剛不是很威風嗎?一口一個賤民!怎麼,你也知道害怕?”
“夠了!”
許蔚深吸一口氣:
“這件事昭然沒有錯,本就是那些賤民作亂,陳言初你也不要得理不饒人,抓著這點事不放。”
“我都已經殺了那些賤民為你報仇,你就別鬧了。”
陳言初不可置信地看著許蔚:
“你覺得我在......鬧?”
“不然呢?昭然年紀小,沒有見過這種場麵,驚慌失措很正常!”
“反倒是你,你都當了這麼久的大理寺卿了,難道不知道如何應對嗎?”
許蔚的眼神冰冷,透著猜忌。
陳言初心中刺痛: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暴民作亂都是我指使的?”
“那我渾身都傷算什麼?苦肉計嗎?”
許蔚沒有說話,可那疏遠眼神,已經表明了默認。
雖然陳言初早已對許蔚死心,可看到許蔚那冰冷徹骨的眼神,他的內心還是免不了感到悲痛。
他覺得自己就像個小醜。
怎麼還會對許蔚抱有期望?
“言初哥哥不喜歡我,那我回去好了,反正我也是一個入不得眼的乞丐!”
李昭然撅著嘴,委屈巴巴。
許蔚連忙摟住他安撫道:
“誰敢說你是乞丐?有我在,沒有人可以欺負你!”
她看向陳言初,冷聲道:
“行了,這件事就這樣,言初,你把腰牌交給昭然,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陳言初將腰牌丟進泥土裏,再也沒有看兩人一眼,轉身離開。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許蔚心中刺痛,就好像有什麼至關重要的東西正在流失。
“公主殿下,我還是很怕。”
李昭然的聲音傳來,勾動了許蔚的心神。
她將心中的情緒拋之腦後,耐心地撫慰:
“別怕,有我,我會保護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