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言初醒來,已經不再是地窖,而是溫暖的床榻上。
許蔚頂著黑眼圈,十分憔悴。
見他醒來,許蔚滿臉關切:
“言初,你終於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許蔚,我妹妹呢?稚雪她怎麼樣了?”
提及陳稚雪,許蔚神色飄忽,十分心虛。
陳言初瘋了似的衝向地窖,卻沒看到妹妹的屍體。
他麻木地看著追來的許蔚:
“我妹妹呢?”
“燒了。”
許蔚道。
“燒了?”
陳言初猛地抓住許蔚的衣領,歇斯底裏:
“隻有染了瘟疫的人才會進行火化!我妹妹理應入土為安,落葉歸根!你憑什麼燒她!”
“許蔚,你竟然狠心到讓她屍骨無存?!”
李昭然走來:
“不關公主殿下的事,是我的安排。”
他淡淡地看著陳言初,甚至帶著笑:
“京都地貴,哪還有銀子給你妹妹置辦墓地?燒了多好?一了百了!”
“你們這些有錢人生前已經享受夠了,死了還想和我們這樣的窮人搶地方?做夢!”
“你個活畜牲!”
陳言初再也忍不住,掙脫束縛,衝過去對著李昭然的臉就是一拳。
李昭然被打倒在地,嘴角染血。
陳言初還想動手,卻被護衛死死按住。
許蔚陰沉著臉徑直朝陳言初走來,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陳言初,你瘋了?你憑什麼打人?!”
陳言初歇斯底裏:
“許蔚,我妹妹死了啊!他害死的!”
“這件事我有責任,但昭然救了我的命,我也答應了他,全力支持他管事,所以這件事你就委屈委屈,原諒我們好嗎?”
“李昭然從小在乞丐堆裏長大,吃了很多的苦,不像你從小就享福,你體諒體諒他。”
陳言初絕望地看著許蔚,突然笑了。
許蔚怕是忘了,最開始,他陳言初也是個沒了爹娘的乞丐!
他能夠有今日完全是因為自己的努力,絕非是因為他生來就是有錢人!
“我體諒他?我憑什麼體諒他!我要他償命!”
許蔚失望地看著陳言初:
“言初,你現在太激動了,還是冷靜冷靜再和我談吧!”
陳言初掙脫掉護衛的束縛,衝著大火的方向跑去。
李昭然厲喝:
“攔住他!”
護衛想攔,卻被他怒吼震退:
“我乃大理寺卿,誰敢攔我?!”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李昭然麵色鐵青。
“反了反了,公主殿下,我看著管事的差事,你還是另請賢能吧!”
許蔚連忙安撫。
陳言初跪倒在火光前,眼睜睜看著妹妹被大火吞噬,燒為灰燼。
“妹妹......我的妹妹......”
陳言初哭不出聲來,隻能發出悲傷到極致的嗚咽。
這時許蔚緩緩走來。
“許蔚,你答應過我,要照顧好稚雪的!”
離京前,許蔚對他的許諾猶在眼前。
許蔚沉默。
“你忘了你生病時,是她將祖傳玉佩給賣掉,換錢給你治病的嗎?”
陳稚雪幼小的身影在京都城裏敲了一夜的門,不知跪地求了多少人,受了多少冷眼,才求來醫師給許蔚治病!
“當初你被刺客刺殺,是稚雪為你擋了一箭,這些你都忘了嗎!”
陳言初的質問聲嘶力竭,每個字都能直擊人心。
他本以為許蔚會愧疚,會悔痛,會幡然醒悟。
可許蔚卻說:
“言初,你的官職讓昭然很不舒服,從今以後你不再是大理寺卿,這個位置,歸昭然了。”
陳言初的心猛地抽搐。
他是乞丐出身。
為了這個位子,這些年出生入死,不知道受了多少苦難和危險。
好不容易憑借自己的努力,而許蔚隻需要輕飄飄一句話,就可以將他的努力剝奪,送給李昭然當嫁衣。
以前的他肯定會據理力爭。
可現在,陳稚雪已死,是非對錯他已經無心解釋。
“好。”
他聲音沙啞,透著死寂。
反正他馬上就要離開,官職對他來說,已經不再重要。
許蔚卻覺得陳言初終於懂事,變得乖巧聽話,露出滿意的笑容。
“你放心,稚雪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她的後事我一定會好好辦。”
“等我和昭然的婚事結束,我就立刻和你結婚,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
陳言初靜靜地看著她,擠出一絲悲愴的笑意:
“好。”
她不知道,很快陳言初就要離開。
沒了陳言初,不知她如何應對鳳帝的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