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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偉開了免提,聲音清晰地傳遍書房:
“你讓那位師兄,把他父親的姓名、職務、聯係方式發給我。等這些材料齊備了,錢立刻給你轉過去,一分都不會少!”
“爸......你......你這是幹什麼呀!”
曉雅的聲音終於繃不住了,帶著哭腔和巨大的不耐煩。
“師兄說了這事要低調,要保密!你這麼搞,大張旗鼓的,你這不是存心把事情攪黃嗎?”
“人家領導還敢幫這個忙嗎?!你......你根本就是不相信我!不想幫我!”
周偉的聲音轉冷:“不相信你?周曉雅,是你說機會難得、前途攸關!我作為父親,動用資源核實情況,這有什麼問題?”
他頓了頓,語氣陡然拔高:
“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在撒謊?那個‘師兄的父親’根本不存在?或者這所謂的‘打點’根本就是你想騙錢的借口?”
“我沒有——!”
電話那頭,曉雅被徹底逼到了牆角,發出一聲刺破耳膜的尖叫:
“周偉!你就是不想給錢,你舍不得在我身上投資!要是耽誤了我的保研,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們!”
曉雅掛斷電話,書房裏陷入一片死寂。
周偉維持著握手機的姿勢,僵在原地。
兩天後,手機屏幕亮起,又是曉雅的信息。
這次不是電話,是一張圖片。
點開大圖,是一張本市知名精神衛生中心的“診斷證明書”。
診斷結果是輕度抑鬱狀態。
緊隨圖片而來的,是曉雅帶著哭腔的語音:
“媽!嗚嗚嗚......醫生說我這是長期處於壓抑的家庭環境造成的,精神壓力太大了!他說必須馬上開始幹預治療,不然會越來越嚴重的!”
“那個進口藥好貴,一周的心理谘詢費用也高......我怎麼辦啊?我不想變成精神病!你們救救我......”
語音裏那真實的恐慌和哭腔,配合著那張蓋著紅章的“診斷書”,足以讓任何不明真相的父母心碎欲裂。
但我隻覺得一股寒氣順著脊椎骨往上爬。
我和周偉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看到了荒謬的冰冷。
我深吸一口氣,點開語音通話:
“雅雅,怎麼會這樣?醫生真的這麼說的?嚴不嚴重啊?別怕別怕,有爸媽在呢!那個進口藥......要多少錢?媽媽想辦法!”
“媽......” 曉雅的聲音帶著哽咽。
“藥…一盒就要兩千多,醫生說剛開始至少要吃三個月。心理谘詢一次八百,一周兩次......還有檢測費、治療費......媽,我算了一下,前期......前期至少得準備五萬......”
她報出這個數字時,語氣裏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還有掩飾不住的急切。
五萬!開口就是五萬!
“五萬......” 我拖長了語調,“雅雅,這......這數目不小啊......媽媽一時半會兒......”
“媽!” 她立刻打斷我,聲音裏那點偽裝出來的可憐瞬間被焦躁取代。
“醫生說了!不能拖!拖下去後果很嚴重的!難道你們想看我真的瘋掉嗎?錢重要還是你女兒重要?”
理直氣壯,字字誅心。
透過話筒,我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皺眉跺腳、滿臉不耐的樣子。
“重要!當然是你重要!”
我隻好妥協,聲音帶著無奈。
“這樣,媽媽先給你轉兩萬,你先用著,把藥買上,第一次谘詢約上。剩下的,媽媽和你爸再想想辦法,盡快湊給你,好不好?”
“兩萬......好吧。”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勉強,但似乎也鬆了口氣。
“媽,那你快點啊!醫生那邊我約了後天的號了!”
操作手機,轉賬兩萬。
幾乎是同時,我放在桌角的另一部舊手機屏幕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