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和無數個“小男孩”一樣,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詭異的中年男子掏出鋒利的刀子靠近自己的時候,詹雲哭得聲嘶力竭,不由自主的想向媽媽求救。
“媽媽媽媽!快救救我!”
“媽媽救我......”
“黃爺救我!”
“......???”
黃爺是誰?
不對,媽媽是誰!
已經察覺違和三次的詹雲,像是在這方世界終於找到了一個bug,意識海中的封印鬆動,黃爺終於能溝通詹雲的意誌。
“傻小子,快醒醒!”
“你叫詹雲,二十歲了!你不是小孩子,你是個異聞行者!”
“你的刀呢?!!”
眼看著圓眼白牙的黑暗之民揮刀割向小詹雲,黃大仙在他的意識海中大喝道。
是啊,原來我不是小寶,我叫詹雲,已經是個大人了。
我不是那個肢體殘缺的男孩,我是異聞行者,我是來救人的。
他抬起頭,看向那個笑容變態的黑暗之民,心中再無一絲恐懼。
明了自己本心之後,異聞界對他的封印和蠱惑便已經消失,他跳出了“小男孩”的角色,恢複了本身的力量與能力。
詹雲握緊拳頭,重重一拳砸向變態男的臉,將他砸的飛了出去,撞壞了後麵的洗手池。
“瑪德,要不是及時醒來,差點就要去皇宮上班了。”
他急忙提上褲子,命根子差點被刀,讓他後怕不已。
“哇!千鈞一發呀,再晚兩秒你就被絕育了。”
黃大仙終於放下了心,長舒了一口氣。
神特麽絕育......不過聽到黃大仙的聲音,詹雲心中的安全感油然而生,踏實多了。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醒來?”
圓臉白牙,中年男子形象的黑暗之民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異聞界構築的“小男孩”角色無懈可擊,因為根本就是以那個名叫李潤的男孩為原型,完全真實,不可能存在一點紕漏。
而且異聞界也將他的心態心理都調整到了六歲,這個人是怎麼察覺出異常,發現自己身份出了問題的?
“不好意思,爺從小一點母愛都沒感受過,太違和了。”
詹雲活動了一下手腕,語帶歉意的說道,而後掏出水果刀,釋放出執著之刃。
黑暗之民一愣,這世上竟然有一點不相信母愛的小男孩?
再回過神來,眼前是一道耀眼奪目的光,像小型的銀河出現在他的眼前。
天地倒轉,上下顛覆,他的頭滾到了地上,仰視著握刀的少年。
“怎麼可能......”
少年的刀太鋒利,也太快,震驚的他竟完全無法抵擋,隻能眼睜睜被斬首,迎接消亡。
提著刀的詹雲看都沒有看腳下的人頭,已經是第四次砍人的他,心裏不再有一點別扭,尤其砍的是這樣的人渣變態,更讓他覺得自己是在為了正義揮刀。
甚至還有點爽。
“不過這異聞界毫無變化,說明這玩意隻是個小角色,謎題還沒有解開。”
他感受著身周異聞界的願力濃度,在意識海和黃大仙溝通道。
“沒錯,而且你的同事也沒有找到。”
黃大仙魂靈顯化而出,飛到了詹雲的頭頂,趴在那裏,把他當成了人形戰鬥機甲。
“話說你這小子,平日裏吊兒郎當,沒想到竟擁有如此出眾的意誌力,簡直道心如鐵!居然硬破了異聞界的幻境!本來本大仙都以為你完犢子了,準備去找那個莊所長討債呢......”
黃大仙回想剛才的刺激經曆,不禁滿心感慨,情不自禁的誇讚了詹雲一句。
“真的嗎?我真這麼優秀嗎?黃爺你真是的,就算你這麼誇我我也不會高興的。”詹雲樂嗬嗬的摸著後腦勺,不自覺的扭了兩下。
“主要是我的親娘在我四歲起就不要我了,我跟著親爹長大,有了後媽和弟弟之後,連親情都挺少的,何談母愛呢?我怎麼可能下意識的向母親求救?”
“還有,昨晚那個狗廁所把我嚇出心理陰影了,再次看到,覺得違和也是必然的。”
詹雲一本正經的分析,全然沒有注意到,黃大仙看著他的眼神多了一些憐惜。
“可我感覺到你的意誌對抗封印,有三次衝擊,還有一次因為什麼?”
黃大仙疑惑道。
“記不清了,反正覺得哪哪都不對勁。”
詹雲回答道,表情甚是凝重。
難道要我承認,我看見白色貓咪覺得不應該出現在水壺上而應該出現在美女的睡衣上嗎?
在這個問題上,黃大仙沒有揪著不放,反正逃脫了意誌封印是好事,現在詹雲恢複了原本狀態,危險便不複存在,解決這方異聞界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琢磨了一下,詹雲蘸著黑暗之民的血,衛生間的門口寫了三個字作為標記“已攻略”,代表著這片區域已經被探索完了。
離開衛生間,詹雲再次看到了那個被他稱為媽媽的女人,此時再看她,已經不是剛才記憶裏那精致美麗的溫柔母親,她的臉慘白如屍體,雙眼空洞沒有瞳仁,眼角流淌著血紅色的淚水。
滿臉是悔恨痛苦的表情。
她站在門口等待,靜靜的,一動不動。
在原版故事中,她一開始隻是好奇兒子怎麼這麼久還不出來,時間慢慢過去,焦急發酵成了恐懼,當她不顧一切進去的時候,她看到了令她終身痛苦的一幕。
兒子已經遭遇了無法彌補的傷害。
異聞界裏的這個母親,承載了此類都市傳說故事裏所有母親怨氣與悔恨,所以她血淚不幹,痛苦無窮。
她雖然看起來恐怖又駭人,但詹雲一點都不害怕,他摸了摸“母親”的臉,想替她擦幹眼淚。
可是血淚流啊流,像是永不停息。
“她很愛自己的孩子,這一切都不是她的錯。”
故事裏沒有寫這母親的結局,可詹雲知道,她的餘生都會在悔恨和無窮無盡的痛苦中度過,那種滋味比死亡更可怕。
“我會替你報仇。”
他輕聲地說,神色柔和,一如不久前,她像真正的媽媽一樣,溫柔照顧他,對他說話。
在他的記憶裏,從來沒有人這樣溫柔的對待過他。
......
“凶手已經砍了,劇情還沒有走完,說明仍有幫凶。”
詹雲一邊走回商場大廳,一邊用手摩挲著下巴思索。
原版的故事太短,沒有什麼可供參考的價值,接下來隻能靠自己。
異聞界裏的路人仍在盡忠職守的做自己的工作,像是遊戲裏的NPC,沒有任何異樣的反應。
他掏出手機,點了兩下,然後迅速思考。
“嗯......在【肢體殘缺的男孩】這則都市傳說裏,還有類似的故事比如‘被誘拐的孩子’,不同的是一些被誘拐的孩子得救了。”
“這些故事都沒有提到凶手的下場,他們似乎順利逃脫了,也就是說,他們大概率還有幫凶!什麼人能幫助他們順利逃脫呢?”
答案不言而喻,保安!
在此類都市傳說背後隱藏的真相裏,一些保安也參與到了罪惡的行徑中,凶手也是在他們的幫助下逍遙法外,能夠繼續對下一個無辜者進行殘害。
“分析的很好,把你那曲兒給我關了!”
黃大仙點了點頭,然後趴在他耳邊怒斥道。
詹雲撇了撇嘴,把手機裏的“名偵探柯藍斷案曲”關掉了。
他走向深處,尋找著商場的保安。
保安很好找,而且詹雲知道,不是每個保安都與罪惡相關,隻有其中幾個害群之馬。但他並不擔心,因為有劇情的NPC和沒劇情的背景NPC差別很大,一定會有破綻。
果不其然,當他升起了“尋找保安”這個念頭的時候,被他看到的一個靠近自動扶梯的保安就有些神色不對,躲避著他的視線,順著自動扶梯逃了上去。
“觸發劇情了這是......”
詹雲麵帶喜色,向著自動扶梯跑了過去。
還沒等他跑到,就看到震撼的一幕,一個人頭從自動扶梯上滾落,像個醜陋的皮球,幾率頭發卡在了縫隙裏,被拽下一層頭皮,流下殷紅的血。
周圍的路人和店主置若罔聞,像是什麼都沒有看見。
詹雲將手背在身後,執著之刃蓄勢待發,抬眼望向自動扶梯上方,隻見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站在頂端,清瘦如鬆,麵白瘦弱,看起來年歲比他大一點。
男人麵無表情的看著人頭滾落,然後轉頭與他對視。
詹雲長舒了一口氣,周小蝶給他發過照片,他認出了這就是研究所的前輩同事李潤,看見他平安無事,他就放心了。
“李哥,我是新加入研究所的詹雲,你沒事吧!”
他向著高處的李潤揮手,聽聞他的話,李潤的表情放鬆了一些,衝他點了點頭,也揮了揮手,表示自己沒事。
“抱歉,為了救我,讓你身處險境。我在洗手間流下的‘逃’字就是不希望無辜之人被卷進來。這方異聞界過於詭異,我差點栽了,所幸逃脫,剛才一直在追查幫凶。”
從下樓的自動扶梯走下,李潤來到詹雲身邊,頗有歉意的說道,但同時他顯然有些震驚,看到詹雲通關了洗手間的劇情,知道這個研究所的新同事並不一般。
詹雲大大咧咧的擺擺手,說道:
“進了研究所,就是一家人,所長和小蝶姐都很擔心你。”
李潤點點頭,沒有多說話。
“李哥,行凶的黑暗之民已經被我砍了,這個幫凶也被你除掉,異聞界仍無動於衷,是不是還有其他幫凶沒有被找到?”
詹雲看著仍然穩固的異聞界,向李潤谘詢道,這位前輩探索的時間比他長得多,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李潤點了點頭,說道:
“作為保安的幫凶一共有兩個,除了他之外,另一個已經被我除掉,現在還剩最後一個,隻要解決他,我們就可以解決此方異聞界,回歸現實。”
他果然知道!詹雲有些振奮,同時,他在意識海裏與黃大仙溝通,讓他判斷李潤的精神是否正常,說出的話是否為謊言。
這是黃大仙的專長,他很快便判斷出這個瘦弱的年輕人精神穩定,沒有一句謊言。
“太好了,我們快去,他在哪?”
詹雲握緊了拳頭說道。
李潤轉頭看向洗手間的方向,詹雲愣住了。
“在第九個隔間裏,有一個男人聽到了全部過程,可是他害怕被報複,沒敢站出來阻止,也沒有及時去報警。”
李潤轉頭看向詹雲,說道:
“他是最後的幫凶,殺掉他,這個故事就結束了。”
說完他走向洗手間,詹雲沉默的跟在他身後。
聽起來是很有道理......很多時候,旁觀者的冷漠,對受害人來說也是一種殘忍。
再一次來到這個令人遍體生寒的恐怖衛生間,李潤看都沒有看門外的母親一眼,兩人走到了第九個隔間外。
李潤看向詹雲,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的願力已經耗盡,無法再用能力,誅殺最後一個幫凶的任務,隻能交給你了。”
“為了補償你,等出去以後,我把我的獎金也都給你。”
一聽此言,詹雲眼睛都亮了。
“哥你這話就見外了,好說好說。”
他也想趕緊解決這方異聞界,趕緊回歸,帶著黃爺喝奶茶吃雞不亦樂乎。
詹雲一把推開了第九個隔間。
空無一人?
他疑惑的回頭,卻看見麵白瘦弱的李潤,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他的掌心凝結出近乎實體的瑩白色光環,拍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