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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族中唯一有望鯉躍龍門的鯉魚精。

為救江問淵，甘願放棄化龍機會。

助他逆天改命，奪得將軍之位。

卻落得病骨支離、他另娶公主的結局。

大婚那日，他攥著我的手許諾：

“皇命難違，你權當公主進門是替你衝喜。”

“等你在別院靜養好，我一定八抬大轎娶你！”

直到我從丫鬟口中得知：

“公主即將臨盆，將軍可是日夜拽著平安符，寸步不離。”

“隻可憐溫魚姑娘，棺材都已替她備好，她再也出不去了。”

我這才明白。

我度的劫原是情劫。

既然如此，江問淵，我不要你了。

“族老，溫魚甘願歸族受罰。”

黃河雷鳴翻湧，浪潮裏湧出一絲歎息：

“三日後，接你回家。”

......

“小魚，這是我特意抽空去太醫院為你熬的湯藥，快起來喝了。”

江問淵輕柔的將我抱起身，眼底柔情不減。

可這藥剛一入口，我就察覺到不對勁。

百年人參被換成了十年份的。

淚水涓涓，我扭過頭不願再看他。

“你上次來見我已是三月前了，聽說公主即將臨盆？”

江問淵一愣，眼神陰鷙的掃過丫鬟們。

“這些丫鬟婆子盡會傳謠，”他聲音沉靜，聽不出半點心虛：

“我與公主奉子成親不過五月，公主怎會突然臨盆？”

“臨近年關，軍中事物繁忙，這才耽誤了來看望你。傻丫頭，別多想。”

我攥著胸口，強壓下一陣翻湧的血氣。

我原也不信，索性派了水族前去打探。

結果得知早在我查出病患前，江問淵就已經和公主暗投珠胎了。

聖旨也不過是他掩人耳目，將我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幌子罷了。

我發出悶悶的“嗯”聲，抱著最後一絲幻想問他：

“這護身符是我三拜九叩上山求來的，你莫要用來替他人祈福，否則就不靈了。”

“數月不見，今晚就留下來陪我吧。”

卻得到他毫無遲疑的拒絕。

他笑著揉了揉我的頭：

“這護身符就是我的命根子，自然不會叫旁人占了便宜。”

“不過軍營不可無主，今晚怕是不能陪你了。”

抬手間，寬大的衣袖裏露出新調製的安胎香囊。

上來還繡著公主的小字。

可他並沒有急著將香囊藏起，反而笑著遞給我：

“副將夫人懷上了，這是公主托我帶過去的香囊，你瞧著怎麼樣？”

我嘴角牽強扯出淡笑。

“公主此舉，實是百姓之福。”

江問淵歎了口氣。

“隻可惜賞銀遲遲未發，將士們又如何過得一個好年？”

他話鋒一轉，將矛頭直指向我。

“小魚，你那筆體己錢，暫且先拿給我應急吧。”

“國庫空虧，我的賞銀也隻能勉強支撐府中開支，實在幫襯不了眾多將士。”

我抬眼瞧見他他錦衣華服、一臉理直氣壯的神情。

哪裏還有半分從前的落魄。

“小魚，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怎能用你做女紅的錢去打點關係？”

“這錢你好生留著，當做嫁妝，等我日後功成名娶你，如何？”

我知曉他心高氣傲，臉皮薄。

所以隻能背地裏施法替他掃清業障，透支元靈為他卜吉避凶。

他一路攀上將軍高位。

而我，躺在了這病榻之上，日漸枯萎。

我也知曉他在騙我。

昨日冬圍，聖上的賞賜如流水般抬進將軍府。

他豈會缺這點碎銀兩？

我無心糾纏，顫抖著手將荷包遞給他。

江問淵麵色一喜，接過時指尖無意擦過我的手腕。

立刻蹙起眉：

“手怎的這樣涼？又難受了？”

我抽回手。

強撐的平靜終於碎裂。

劇烈地咳嗽起來，喉間滿是鐵鏽味。

他頓時慌了神，疾步衝門外吼：

“來人！快去請大夫！”

又趁亂將香囊遞給貼身隨從。

我讀懂了他的唇語：

“快將香囊送回府中。”

“告訴公主，今夜軍事繁忙，我晚些回去。這香囊是我特意去太醫院求來的，讓她別擔心。”

轉身又握著我的手，一臉惶恐。

仿佛我死了，他也活不了般。

“小魚，你一定會沒事的！”

他總是這樣。

一邊做著剜我心的事，一邊又流露出恰到好處的關心。

若不是我昨夜溜出去，親眼看到那口替我準備的棺材。

恐怕又要被騙了。

把完脈後，大夫沉吟片刻。

“夫人根基受損，隻有以心頭血為引，輔以百年人參......”

“又是百年人參？”

江問淵猛地打斷，眉宇間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煩與權衡。

“小魚才喝下一碗參湯，還不是效果寥寥？此番......還是先開些尋常固本的藥吧。”

“若還需心頭血，便盡管找我。要多少我放多少。”

大夫一怔，歎氣應了聲“是。”

房內一時靜極。

我伸手撫向他的胸膛。

刀疤依舊，可底下的心已經變了。

江問淵似是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貼心替我掖好被角：

“小魚，並非我吝嗇。隻是用藥三分毒，我們慢慢調養，也一樣能康複的。”

話說得溫柔體貼，我卻瞥見了他眼底那抹隱忍的算計。

他在心疼銀子。

心疼要花在我這個“無底洞”上的銀子。

心口那陣鈍痛愈發劇烈。

我閉上眼，不再看他。

“我累了，想歇歇。”

他如蒙大赦，立刻起身：

“好，你安心休息。我先回軍營了。”

看著離去的人影。

我隻覺得骨頭縫裏都透著寒意。

原來極致的絕望，是無聲的。

江問淵。

還有兩天，我就還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