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珩神色明顯僵了一下,很快恢複如常:
“就因為音音的事?”
“鐘映寧,你現在是越來越能耐了,都敢跟我提離婚了?”
“我為什麼不敢提?”鐘映寧語氣譏諷,“你是皇帝嗎?那行,請陛下廢了臣妾。”
原本還怒意翻湧的陸之珩,被她最後一句話猝不及防逗笑,火氣也去了一大半:
“行了,別鬧了,外麵還在下雪,我送你回去?”
說著,他放下水杯,伸手欲拉映寧的胳膊。
下一秒,映寧側開身,拉開與他的距離:
“我沒跟你鬧,我要離婚,你同意我們就簽協議,不同意就法庭見。”
陸之珩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
“你認真的?”
“你覺得我會信?”
不怪陸之珩不相信。
放眼圈內,凡是熟悉他們倆的,恐怕沒一個人會信鐘映寧主動提離婚。
人人皆知,鐘映寧愛慘了陸之珩。
愛得死心塌地。
愛得沒有底線。
哪怕陸之珩在她雷區上蹦迪,也絕口不提離婚。
哪怕兩人鬥得你死我活兩敗俱傷,也不願意離開陸之珩。
本就是出了名的嬌縱蠻橫,若不是真愛,何至於讓自己陷入這不倫不類的婚姻裏不能自拔?
鐘映寧掀起眸,視線落在陸之珩臉上。
他長得很漂亮,男生女相。
混血基因令他的皮膚比一般男人白很多。
一雙桃花眼總是似笑非笑,加上眼尾那顆棕色的小痣,顯得更加攝人心魄。
她的確很喜歡陸之珩。
喜歡他的臉,喜歡他眼尾的痣。
可現在她覺得沒意思了。
“你相不相信是你的事,反正我已經提了,這個婚我一定要離。”
陸之珩嗤笑一聲,說是笑,卻沒有一點溫度:
“你可真有意思,還一定要離?既然這麼想離開我,之前我要分開,是誰說愛我,死活不願意簽字?”
鐘映寧手指收緊。
兩年前,陸之珩提過一次離婚。
當時映寧說什麼都不答應,為了逃避簽字甚至飛去美國,待了大半個月才回來。
“我是愛你,我現在不愛了不行嗎?你既然早就想分開,正好如了你的意!”
陸之珩咬緊了牙,一字一句從嘴裏擠出來:
“你當我是什麼?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說愛的是你,不愛的還是你?我他媽又不是男模,你憑什麼耍我?”
“想離婚?門都沒有!”
說罷,他麵無表情,摔門而去。
房間重新死寂。
鐘映寧卻鬆了口氣。
這三年的糾纏,總算要結束了。
她也終於可以徹底放下。
至於陸之珩......
她並不認為陸之珩是真心不想離婚。
不過是被眾星捧月慣了,接受不了自己是被甩的那一個而已。
如今沈音音已經回來,陸之珩簽字離婚是遲早的事。
*
離開醫院。
鐘映寧沒回家,讓助理訂了張機票,獨自飛去南方小鎮呆了幾天。
期間陸之珩來過幾次電話,都被映寧掛斷。
她挺煩的。
從前陸之珩和她就跟有血海深仇似的。
總和她對著幹。
別說主動打電話,白天連見麵的時間都很少。
唯有晚上做恨的時候,兩人才有點夫妻該有的和諧。
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錯了藥,竟然主動給她打好幾通電話。
映寧把這一切歸結為陸之珩犯賤。
一星期後。
鐘映寧趕在除夕前一天回到京市。
臨近過年,陸家老宅的裝扮喜慶了不少,中式庭院兩側掛滿了紅燈籠,年味十足。
映寧拖著行李箱走進門,傭人迎上來:
“少奶奶回來了。”
“爺爺呢?”
她趕著回來,就是為了陪陸老爺子提前過節吃個飯。
回頭就準備回去港城陪奶奶。
嫁進陸家這三年,為了遷就陸家的規矩,她從沒有陪奶奶正兒八經過過除夕。
每年過年都是大年初一之後才能回去。
如今她不打算再遷就了。
“老爺子剛吃完藥,這會兒歇著呢。說是晚飯點再起。”
映寧點點頭,讓傭人把行李箱拎回二樓自己的房間。
剛走進客廳,迎麵就撞上穿著拖鞋從樓上下來的沈音音。
一晃而過的詫異,沈音音勾唇:“不是離家出走了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離家出走?
誰?
她鐘映寧?
見映寧沒說話,沈音音一步步靠近:
“為了逼三叔把我趕走,你連這種幼稚把戲都玩得出來。想不到吧?三叔根本不吃你這一套。”
眼看人不裝了,鐘映寧覺得有意思極了:
“口口聲聲把三叔掛嘴上,實際想爬他的床也不是一兩天了吧?”
“你——”沈音音被噎了一下,很快笑起來,“那你呢?你以為跟三叔睡了他就會喜歡你嗎?
我和三叔青梅竹馬,十多年的感情,他的心早就給我了。至於你,不過是隻免費pei睡的雞——”
“雞”字還沒完全落下。
沈音音聽見“啪”的一聲脆響。
左邊臉頰被鐘映寧結結實實扇了一巴掌,瞬間腫了起來。
她一臉錯愕,剛想還手,視線往後,很快露出委屈的表情,抬手捂住臉:
“三嬸嬸,我到底做錯什麼了,你要動手打我?”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我也被你趕去國外待了兩年。我現在隻是想陪在家人身邊,你就這麼容不下我嗎?”
映寧聽得想笑:“是想陪在家人身邊還是三叔身邊?”
“你家裏人知道你這麼不知廉恥,插足三叔的婚姻,和三叔勾勾搭搭嗎?”
“恐怕知道了也隻會懊惱,生你還不如生塊叉燒......”
“在這做什麼呢?”
陸之珩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目光掃過沈音音紅腫的臉頰:“怎麼回事?”
“三叔~”沈音音眼淚說來就來,“不關三嬸的事,都是我不好,可能說錯什麼話惹三嬸生氣了。”
陸之珩聞言,慢悠悠轉頭看向映寧,語調輕飄飄的:
“這幾天不聲不響的,是去赤道了?一回來這麼大火氣?”
“小輩有什麼不對,訓兩句得了,非得動手?”
“給音音道個歉。”
映寧覺得好笑。
沈音音挑釁她在先,打她一巴掌都算客氣的。
倒是陸之珩,頂著自己丈夫的頭銜,不問緣由不辨是非,毫無節製地偏袒沈音音!
鐘映寧揚起下巴,“道歉?可以啊!讓她跪下給我磕頭,磕到我滿意了我就道歉。”
“鐘映寧!”
映寧懶得再跟他掰扯,撞開他的肩剛要上樓。
陸之珩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聽話,道歉,道完大家都好過。”
他的手勁兒本來就大,映寧胳膊纖細,被他掐得生疼。
“不可能道歉,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雙眸被疼出生理性淚花,鐘映寧扯著嗓子吼回去。
陸之珩呼吸猛地一滯。
他不喜歡看映寧哭。
映寧一哭,他心臟就跟被人揪緊了似的,無孔不入的痛。
他下意識鬆開手,手腳有些慌亂:“隻是讓你道個歉而已,多大點事,怎麼還......”
剛要抬手替映寧擦眼淚。
下一秒,啪的一聲。
鐘映寧照著他的臉狠狠甩了一巴掌:
“陸之珩,你真不是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