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你那個老公也太不是東西了!絮絮現在這個情況,他居然連個電話都不接?!”
“現在可怎麼辦啊?沒有能配型的骨髓,醫藥費又斷了,絮絮怕是挨不過這兩個月......”
許素心失魂落魄拿著女兒的檢查報告和表妹宋佳琪走出醫院,指尖冷得都沒了知覺。
是啊,她該怎麼辦?
女兒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絆了,如果女兒死了,她活著有什麼意思?
定了定神,她拿出手機想再給程和潤打個電話,求他給醫院那邊轉醫藥費。
可就在這時,身旁的佳琪忽然拉她一把:“表姐,那不是表姐夫麼?他旁邊那女的誰啊?!”
許素心下意識抬頭,就看見丈夫程和潤從醫院對麵的酒店走出來,正摟著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上車。
兩小時前,她還給他打過電話,想問他女兒的醫藥費什麼時候能給她,程和潤沒接。
隔半小時,他才回過來,迎頭就是一頓痛罵,說她打擾了他開會。
原來這會,是開到酒店去了。
她張了張嘴,隻覺得胸口湧起刺骨的寒意。
宋佳琪卻炸了毛。
“這狗男人是不是東西?!自己開著上百萬的奔馳,懷裏那個女的身上背的包是愛馬仕新款,加上配貨至少六十萬,完事兒連絮絮二十萬的手術費都拖?!”
“自己的女兒都不管,有這麼當爹的嗎?!不行,我們上去找他!決不能讓他不管絮絮!”
許素心都還沒來得及攔她,宋佳琪已經拽著她上了車!
看表妹氣勢洶洶踩下油門,許素心覺出不對:“琪琪,你要幹嘛?別衝動,我回去跟他說......”
宋佳琪卻一點沒有停下的意思:“表姐你別管!我今天就要給你出這口氣!”
她一路追著程和潤的車,在拐彎時瞅準機會,直接狠狠朝他車屁股撞了過去!
砰得一聲巨響,前車被迫停下。
不等許素心阻止,宋佳琪直接跳下車,一腳踹在駕駛座車門上:“程和潤,你給我滾下來!你欺負表姐性子好,老娘可不會慣著你!”
“馬上去醫院看絮絮!把醫藥費給交了!”
許素心怕她惹出事,趕忙跟著跑下車,車門卻已經打開,下來的是個身穿西裝、司機模樣的的陌生男人。
“你們是什麼人?知道這裏麵坐的是誰麼?”
宋佳琪結結巴巴說不出話,緊隨其後下車的許素心看見那車牌,腦子也是一陣空白。
京A77777的黑色邁巴赫,這哪裏是程和潤的車!
“對不起,我妹妹弄錯了,損失我們會承擔,真的很抱歉!”
她擋在宋佳琪麵前,正在想這麻煩要怎麼解決,後座車窗卻忽然搖下。
一道熟悉得令她頭皮發麻的聲音鑽進耳朵:“許素心。”
許素心後背一僵,抬頭便撞上一雙冰冷眼眸。
沈柏川......
他和五年前離婚時相比變了許多,幾乎讓她沒膽量認,從前總是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破襯衣的窮小子,現在一身高定西裝,袖口的藍寶石袖扣都閃著冰冷昂貴的光。
那張英俊的臉倒沒什麼變化,隻是氣質更加冷鬱疏離,隻是坐在那裏平靜看著她,都讓許素心覺得高不可攀。
她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
旁邊的司機請示般看他一眼:“總裁,是聯係保險公司,還是......”
沈柏川將目光從她臉上收回,嗓音冰冷:“故意撞車,尋釁滋事,可不是保險公司該管的事。”
宋佳琪瞬間慌了神:“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急了,我姐姐的孩子得了白血病,她老公配型配不上,還不交手術費......”
沈柏川聽見那句話,眉心微蹙,隨後漠然開口:“把她帶去警局。”
司機和副駕的保鏢直接下了車,一左一右按住宋佳琪將她帶走。
“不要,沈,沈先生!”
許素心回過神,上前想要護住宋佳琪:“咱們好好談談行嗎?我們肯定會賠償的!”
“你確定,現在的你承擔得起賠償的金額?”
沈柏川牽了牽唇,打量著她憔悴的臉和那身寒酸的運動衫,笑意不達眼底:“許小姐不是攀上了高枝麼?幾年不見,怎麼變得這麼卑微廉價了?我還以為,你跟從前一樣有骨氣得很。”
許素心僵在原地,隻覺得喉嚨哽得慌。
以前的沈柏川說她是這個世界上最貴重的無價之寶,捧在手裏都怕化了,要好好藏起來不給別人看見。
可現在,他對她的形容是“卑微廉價”。
她幾乎生出落荒而逃的衝動,躲在他麵前呆一秒,她都覺得心臟被多刺進去一根針。
可琪琪是為了幫她出頭才闖禍,她怎麼能坐視不理?
眼看著沈柏川收回目光拉開駕駛座的車門,許素心心一橫,上前拉住他西裝袖口:“沈先生,算我求您,您高抬貴手放過我表妹可以嗎?”
她強忍著眼淚,將語氣放得極盡討好:“這筆錢我砸鍋賣鐵以後也一定會還上,我可以給您打欠條,到時候我還不上您可以起訴——”
要是把她踩進泥裏,他就能高興,那她也情願讓他出這口氣。
可是話未說完,沈柏川便漠然牽了牽唇,唇角弧度。
“求我?你拿什麼資本來求我?”
他似笑非笑看著她:“許小姐是不是忘了,之前我怎樣求過你,你又是怎麼做的?”
他用的力氣並不大,許素心卻覺得被握住的皮膚傳來一陣刺痛,一路疼到胸腔。
這五年她逼著自己忘了,可看見沈柏川,那些記憶就不受控製鑽了出來。
曾經沈柏川也求過她,姿態比她現在還卑微。
五年前他被人誣陷剽竊專利,即將麵臨牢獄之災的時候,她毅然決然提出了離婚,哪怕沈柏川跪在暴雨中求她別走,說她想要的今後都會給她,她還是冷漠推開了他的手。
所有人都覺得她沒選錯,可後來,沈柏川這個貧困生孤兒卻被豪門沈家認回去,成了唯一的繼承人,剽竊的事情也被認定是誣陷。
而她嫁了個臭名遠揚的富二代,忍受著他家人的蹉跎,卑躬屈膝想要讓女兒活下來。
時隔這麼久,她其實都麻木了,也習慣了那些羞辱,唯獨這時候才感覺到那股屈辱針紮似得穿過胸口,痛得喘不過氣。。
那是曾經最愛她的人,別人說她一句壞話都要跟人拚命,如今卻恨不得把她踩到泥裏。
偏偏她沒資格抗拒。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她垂下通紅的眼,隻覺得心口有什麼東西正一寸寸被碾碎,慢慢彎下膝蓋跪在了沈柏川麵前:“當初是我有眼無珠,是我對不起你,可我妹妹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放過她......”
沈柏川居高臨下看著她,眼神冷得毫無溫度。
“不夠。”
他一字一頓開口:“許素心,你的懺悔,在我眼中還沒那麼值錢。”
許素心的心倏然沉到穀底。
眼看沈柏川真要走,她撲上去抱緊了他的腿。
“那你想要我怎麼做?”
她紅著眼眶啞聲開口:“隻要你放過她,我什麼都接受,你想怎麼報複我都行......”
沈柏川頓住腳步,喉間溢出一聲冷笑。
“你要怎樣賠罪是你的事情,想好你還有什麼籌碼再來找我,我的耐心不多。”
話音落,他隨手丟下名片,一點點掰開她手指,毫無眷戀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