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那刺目的紅燈終於熄滅了。
門開了。
許素心猛地從地上彈起來,因為坐得太久,雙腿發麻,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她扶著牆,跌跌撞撞地衝了過去。
“醫生!我女兒......我女兒怎麼樣了?”
薛教授摘下口罩,看了她一眼,“暫時脫離危險了。”
許素心腿一軟,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她語無倫次,對著薛教授一個勁地鞠躬:“謝謝您,謝謝您教授!真的太謝謝您了......”
“不用謝我。”薛教授打斷了她,語氣冷淡疏離,“我來,是給沈先生一個麵子。”
許素心鞠躬的動作僵在了半空。
薛教授繞開她,根本沒再多看她一眼。
“這次是救回來了,但病根還在。再找不到合適的骨髓,神仙來了也沒用,你好自為之。”
一行人簇擁著他快步離去,走廊裏隻剩下許素心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回到搶救室門口,撿起地上屏幕已經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機。
屏幕竟然還亮著。
她顫抖著指尖,點開信息,找到了那串沒有名字的號碼。
刪了又寫,寫了又刪,最後,她還是隻發了三個字。
【謝謝你。】
信息發出去,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應。
許素心也沒指望他會回。
她收起手機,跟著護士,將絮絮送回了特護病房。
看著女兒恬靜的睡顏,蒼白的小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血色。
許素心坐在床邊,一夜未眠的疲憊和剛剛經曆的大悲大喜,讓她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直到第二天中午,絮絮才悠悠轉醒。
“媽媽......”
“醒了?”
許素心立刻湊過去,摸了摸她的額頭,又倒了杯溫水喂她喝下。
絮絮靠在床頭,小手拉著許素心的衣角,一雙大眼睛安靜地看著她,看了很久。
“媽媽,你跟爸爸......是不是吵架了?”
孩子敏感的問話讓許素心心臟一緊。
她想起程和潤那張猙獰的臉,和自己臉頰上還未完全消退的痛感。
她強行擠出一個笑:“沒有啊,爸爸工作忙。”
絮絮卻搖了搖頭,小臉上是與年齡不符的落寞。
“媽媽,你騙人。”
她低下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看見他了。”
許素心愣住了。
“前幾天,我在樓下散步的時候,看見爸爸了。他......他跟一個阿姨在一起。”絮絮的嘴唇癟了癟,眼圈慢慢紅了,“那個阿姨的肚子好大,是不是......是不是裏麵有小寶寶了?”
這番話狠狠砸在許素心的心上。
巨大的惡心和冰冷的恨意湧上來,她幾乎控製不住自己臉上的表情。
她猛地將女兒摟進懷裏,緊緊地抱著,把自己的臉埋在女兒小小的肩膀上,不讓她看見自己的失態。
“絮絮不怕,都過去了。”她的嗓音抖得厲害,“以後,有媽媽在,媽媽一個人也能照顧好絮絮。我們隻有彼此,就夠了。”
懷裏的小身體僵了一下,然後也伸出小胳膊,抱住了她的脖子。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輕輕敲了兩下。
許素心以為是護士來查房,她鬆開女兒,替她掖好被角,柔聲說:“媽媽去開門,你乖乖躺著。”
她理了理情緒,走過去拉開了病房的門。
門外站著的人,讓她渾身的血液都在瞬間凝固了。
沈柏川。
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高定西裝,身形挺拔,俊美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就那麼站在那裏,和醫院嘈雜的環境格格不入。
他怎麼會來這裏?!
不行!不能讓他看見絮絮!
絮絮的眉眼,有他年輕時的影子!
萬一被他看出來......
她想也沒想,立刻閃身出了病房,反手將門帶上。
她一把抓住沈柏川的手臂,“你來幹什麼?!”
她拽著他,幾乎是拖著他,快步走向走廊盡頭的安全樓梯間。
沈柏川沒有反抗,任由她拉著自己。
他垂眼,看著她抓著自己袖口的手,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就這麼怕被人看見和自己在一起?
進了樓梯間,許素心才鬆開手。
她靠著冰冷的牆壁,大口喘著氣,抬頭看他。
“這裏是醫院,你來做什麼?求你,快走吧。”
“走?”沈柏川一步步逼近,將她整個人困在牆角,“我來驗收我的報酬,有什麼問題?”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雙幽深的眸子讓她頭皮發麻。
“還是說,許小姐覺得跟我扯上關係,很丟臉?”
“不是的!我沒有!”她急著否認,可越急,腦子越亂。
“沒有?”他冷笑一聲,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那你這副見了鬼的樣子,是做給誰看?”
“別忘了你的身份。你現在是我的情人,我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想在哪裏要,就在哪裏要!”
她被他身上強大的壓迫感逼得喘不過氣,拚命想推開他,可那點力氣在他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她的抗拒,徹底點燃了沈柏川的怒火。
這個女人,拿了他的錢,受了他的恩惠,轉頭就想跟他撇清關係!
他猛地低頭,狠狠吻了上去。
這個吻不帶任何情意,充滿了懲罰和占有的意味,粗暴地掠奪著她的一切。
許素心腦子裏一片空白,屈辱和恐懼讓她渾身發抖。
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時候,樓梯上方,忽然傳來男女調笑的聲音。
“哎喲,老公,你慢點嘛!樓梯這麼滑,摔著我肚子裏的寶貝兒子怎麼辦?”那女人撒嬌的嗓音嬌滴滴的,膩得人發慌。
緊接著,一個許素心再熟悉不過的男人聲音響起。
“心肝兒,怕什麼!我扶著你!來,走慢點......”
是程和潤!
許素心渾身一僵。
逐漸清晰的腳步聲告訴她,他們要下來了。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她用盡全身力氣去推沈柏川,眼睛裏全是哀求和驚恐。
沈柏川感受到了她瞬間的僵硬和劇烈的掙紮。
他非但沒有放開她,反而勾起唇角,露出個惡劣的笑。
他再次湊近,滾燙的呼吸噴在她的耳廓,“怎麼?怕被你老公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