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手機響起,何煦幾乎是氣急敗壞的衝著我吼:
“沈婉,你又胡鬧什麼呢?”
“婚禮取消?離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的兄弟也在電話那頭幫腔。
“沈婉,你未免太過分了吧?何哥對你還不夠好啊?”
“你一個連路都走不穩的瞎子,除了何哥誰會要你?換別人早撂挑子了!”
“現在還敢提取消婚禮,你知不知道這事兒傳出去,何哥的臉往哪兒擱?快點回來給何哥道歉!”
我目光落在那張早已被揉得發皺的複明報告上,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到底是誰胡鬧?”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順便拉黑了何煦。
我沒有回跟何煦的婚房,而是去了從前住的地方。
剛要換下婚紗,媽媽就發來短信。
【婉婉,你那麼愛何煦,你真的考慮好了嗎?】
當初為了給何煦捐獻眼角膜,我跟家族徹底鬧翻,爸爸連我的婚禮都不願意出席。
而媽媽隻能偷偷的關心我,她最清楚,我有多愛何煦。
我抬眸看著就鏡子裏的人。
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隻是感慨,為什麼人會變化這麼大呢?
小時候,由於爸媽常年都在國外。
我在學校裏,經常被人欺負。
他們撕爛我的書本,往我的杯子裏吐口水,最過分的時候將我堵在巷子裏,輪流撕扯我的衣服,讓我趴在地上學狗叫。
我崩潰大哭,他們卻拍下我狼狽的樣子。
是何煦救了我。
他比我高半個頭,卻也隻是個瘦巴巴的小孩。
他不看見,卻梗著脖子擋在我前麵。
“你們別欺負她!”
那幾個學生嘲諷他,“瞎子也想英雄救美。”
他們將何煦按在地上打,打斷了他三根肋骨。
可他沒有掉一滴淚,隻是不斷的念著,“婉婉,別怕,我在呢。”
後來的日子,他每天都繞路跟我一起上學。
我怕黑,他就把家裏的小夜燈偷偷裝在書包裏,放學時在巷口給我點亮。
也是從那時起,我心裏就認定,何煦是永遠會站在我這邊的人。
後來我不願意他一輩子生活在黑暗裏。
於是將自己的眼角膜捐獻給他。
他能看見的那天,激動的拉著我的手。
“婉婉,以後我來做你的眼睛。”
“我會一輩子對你好,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傷害。”
八歲的何煦,會將兜裏唯一的糖讓給我。
十八歲的何煦,即使看不見也會笨拙的保護我。
可二十七的歲的何煦,隻會嫌棄我是他的累贅。
原來年少時的誓言,隻有我記住了。
他陪我十幾年,我把眼角膜捐獻給他。
說到底,我們已經互不相欠。
【想好了】
短信發過去不到十分鐘,媽媽就給我訂好了明天的機票。
我剛準備收拾東西,卻被突如其來的門鈴聲打斷。
我整理好心情開門,發現是何煦追了過來。
他西裝還別著“新郎”的胸花,眼眶紅了大一圈,整個人氣喘籲籲。
看見我的一瞬間,眼神裏忽然閃過期待的光芒。
“婉婉,別鬧小脾氣了,今天是我們的婚禮啊。”
“難道你不想嫁給我了?大家還現場等著你呢,有什麼事情我們以後再說好麼?”
說著,他就要來我的手。
我垂眸卻看見他無名指上的婚戒,跟我不是同一款。
我冷笑著後退一步,何煦手臂就這樣僵在半空。
他一愣,有些不耐煩地質問。
“你今天到底發什麼瘋?”
“換婚紗的時候不還熱淚盈眶的,怎麼說變臉就變臉?”
“沈婉,是不是我太慣著你,你把婚禮都能當兒戲?”
舌根都泛著酸澀。
從前我沉浸在自己的美夢中,以為我們青梅竹馬、相依為命走過十幾年,為了他,我甘願奉獻自己的一切。
而他,也將會是我一生的依靠。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
原來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我對他而言,是甩不掉的包袱,是阻礙他奔向真愛的負累。
我深吸口氣,淡然道,“我沒發瘋,婚禮取消是認真的。”
何煦的深沉如水的眸子陡然染上一層怒火。
“沈婉,你到底有完沒完......”
話音未落,就被何煦的電話鈴聲打斷。
“何哥!你快回來,依依要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