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晚飯後，我剛給母親擦完身，手機又亮了。

是一條推送新聞。

#女網紅遭外賣員惡意剪輯，深夜崩潰痛哭#

我點了進去。

視頻裏，那個叫柳菲菲的顧客，也就是視頻裏的女主，正雙眼紅腫地對著鏡頭。

她化著精致的“破碎感”妝，抽泣著訴說。

“我承認我那天心情不好，語氣有點衝，我已經道過歉了……可他呢？他衝我嚷，說‘有錢了不起啊’，還拿手機懟著我臉拍。”

“我一個女孩子，我當時嚇壞了。”

“現在我的所有信息都被扒出來了，每天都有幾百個騷擾電話，還有人往我家門口寄惡心的東西……”

“我真的要崩潰了，我做錯了什麼？我隻是想讓他順手幫個忙而已……”

她的視頻下麵，風向徹底變了。

“原來是惡意剪輯！外賣員真惡心！”

“保護我方菲菲！網暴狗都去死！”

“我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肯定是外賣員先挑釁的。”

之前支持我的評論，被淹沒在成千上萬的謾罵裏。

有人扒出了我的個人信息，我的電話，我的家庭住址。

【這種社會底層垃圾，就該一輩子爛在泥裏。】

【建議人肉他家人，讓他媽他妹也嘗嘗被網暴的滋味。】

我攥緊了拳頭，骨頭咯咯作響。

緊接著，王經理的電話來了。他聲音裏滿是幸災樂禍。

“薑澈，看到了吧？這就是你跟公司作對的下場。”

“柳菲菲小姐是我們平台的年度VIP客戶，你得罪她，就是斷自己的路。”

“我已經把你拉進了全行業黑名單，我看你以後怎麼養活你那個癱瘓的媽和上學的妹妹！”

“嘟——”

電話被我掛斷。

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是妹妹薑月。

她端著一杯熱水，眼圈紅紅的。

“哥，別看了。我們不送外賣了，我退學去打工。”

我接過水杯，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

“胡說什麼。”我看著她，“安心上你的學，天塌不下來。”

她咬著唇，眼淚掉了下來。

我沒再說話，隻是把她拉進屋，關上了門。

然後，我從櫃子最深處，翻出一個老舊的硬盤。

裏麵存著我這兩年，用頭盔攝像頭拍下的所有原始視頻。

我找到那個文件夾，點開。

裏麵不止有我和柳菲菲的完整對話。

還有一些，更有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