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輕衍早在眾將起哄時便已立於門外。
正好聽見薑杳“澄清”兩人的關係。
他大步踏入廳中,往主座走去。
帶起的氣流拂得最近處的燭苗猛地一矮——卻連薑杳的袖角都未沾到半分。
“侯爺!”
眾將霍然起身。
裴輕衍抬手卸下大氅,執起案上鎏金酒盞,流光映得他眉目如淬寒星。
“今日設宴,不提瑣事,隻為我大周將士慶功,我們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滿廳將士轟然應和,聲浪震得外間行人都忍不住駐足觀瞧。
席間裴輕衍再也沒有朝她投來過半點目光。
倒是老都統趙無名近前,將一枚軍功玉扣送給薑杳,以感謝她此前的救命之恩。
“老都統,這可使不得。”
薑杳連忙將其又遞回去。
“玉扣是您和將士們用性命換來的,如此貴重怎能送與我。”
大周向來有“一扣一死戰”的說法,可見其得來不易。
趙無名沒有伸手去接。
倒是他身旁的高瘦青年開口道。
“軍醫請收下吧,你救了祖父和他帳下一眾兒郎的性命,是諸君的恩人,是我趙家滿門的恩人。”
趙無名見憨重的孫兒,少見地有些赧意,看向薑杳鄭重道。
“這是老夫的長房長孫,名喚趙肅。”
因著有裴輕衍在場,他點到即止。
“若以後薑姑娘有任何差遣,刀山火海,趙無名和趙家上下,定萬死不辭。”
又說了幾句後,薑杳感到有些不勝酒力。
這三更燒果然名不虛傳,才啜飲了幾杯,就覺得臉上火燒一樣。
她忍著眩暈,腳下有些虛浮地離席。
正要問夥計要些清水覆麵,找找理智之時,腰間忽地纏上一條手臂,將其整個人帶入隔壁的雅間中。
身前是男人火熱的胸膛,身後是眾將熟悉的歡聲醉語。
薑杳被箍住纖腰,接著低沉的嗓音自她頭頂響起,帶著微不可察的冷冽氣息。
“跟我澄清關係,就是為了接近趙都統的孫子?”
裴輕衍微眯的眸子裏是危險的底色。
“你我已有肌膚之親,還肖想嫁給別人做正頭娘子?薑杳你太貪心了!”
“你放開...裴輕衍...”
薑杳抬手掙紮,卻無力撼動身前這尊殺神。
“嗬——”
他輕笑著壓得更近。
“怎麼不叫阿衍了?”
說罷,也不等薑杳反應,一隻遒勁有力的大手扣住了她的後腦,薄唇帶著三分酒氣吻下來。
輾轉之間,她分毫不讓,始終不肯鬆開牙關。
裴輕衍就更加用力地攻略城池。
酒意和曖昧持續氤氳,薑杳越發覺得頭腦發蒙,手腳發軟。
麵前的男人還在肆意攫取,她掙紮不開,便狠狠地咬在他的唇上。
一時間血腥味充斥,卻如願讓麵前人鬆開了手。
“侯爺請自重。”
薑杳還沒有完全恢複力氣,離了裴輕衍的桎梏,隻能攤靠在牆上。
“薑杳隻是做分內的事,替侯爺解毒罷了。”
裴輕衍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看著她水潤的櫻唇開合,自控力在放縱和理智間遊走。
臨行前的那一晚,他確實同薑杳親近。
但身為男人,他還能當真分不清兩人有沒有做到最後一步?
不過是看破不說破罷了。
反正遲早要納了薑杳,他不介意留著彼此之間的這點情/趣。
沒想到,玩鷹的讓鷹啄了眼。
他裴輕衍竟也有被自己看中的玩意兒,給耍了的一天。
怒意化作冷笑,凝在唇邊。
“是麼?薑軍醫德行高潔,為醫治病患可不顧自身名節,著實令人欽佩。”
說著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往自己的下/腹探去。
“本侯此刻覺得氣血不順,可否勞煩軍醫再行分內之事,替本侯好好診治一番。”
“啪!”
回過神來之際,薑杳已經一巴掌撩在他的左下顎上。
裴輕衍正要發怒。
再抬眼,就見麵前的人泫然欲泣,姣好的麵容上掛著清淚,好似枝頭俏麗的嬌花,初春未到就已經嘗盡了風雪。
“侯爺明知薑杳的心意,又何苦如此咄咄相逼?”
“心意?”
裴輕衍冷哼,但語氣總歸因她桃紅的眼尾和緩了一些。
“說好進府卻不辭而別,這就是你口中的心意?”
他都打算破例給她名分了,她還敢一走了之。
誰給她的膽子?
薑杳捏著裙角的指節發白。
“在北境時,就有人諷刺薑杳借著醫治的名義,接近主帥,妄圖攀高枝。”
“誰想雲京的流言蜚語比邊關更甚,聽孫副將說,那些清流還以此上奏彈劾,讓侯爺不得不交還虎符...”
說到最後,她雙肩顫抖。
“若是留在侯爺身邊,會帶來無盡的麻煩,那薑杳寧願從未出現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