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衛生間出現了一根驗孕棒。
可家裏隻有子宮破裂的妻子,從小體弱多病的哥哥,和我的父母。
我按照驗孕棒的款式,查了最近的幾家藥店,一無所獲。
直到我媽說:“你一天疑神疑鬼的幹什麼?你大姨家閨女前兩天來,跟他老公備孕成功了。”
我尷尬的把手機裏驗孕棒的照片刪除,起身去扔垃圾。
但就在這時,我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怎麼還沒來領診斷書?你哥身體那麼不好,能讓你嫂子懷孕了很不容易,你們家裏人要重視。”
“對了,你嫂子是叫柳靜姝吧?讓她別和你哥瞎折騰,夫妻感情好我能理解,但要注意安全,不能在大街上亂搞。”
......
柳靜姝不是我嫂子,是我老婆。
掛斷電話,我站在樓道裏死死握著手機。
哥哥在醫院的聯係人一直是我。
家裏突然出現的驗孕棒,平時在家連碗都懶得洗的妻子,主動幫我分擔了陪哥哥去醫院的任務。
直覺告訴我他們之間有問題。
我腦中亂糟糟的回憶不斷噴湧。
三年前,柳靜姝替我擋刀,被歹徒刺中腹部,子宮破裂,不可能再有孩子。
那張診斷書,至今還鎖在我床頭櫃的最底層。
我無數次在夜裏驚醒,看著身邊熟睡的她,心裏都充滿了歉意。
我爸總是在飯桌上故意歎氣:“我們老沈家怕是要絕後了。”
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我。
我知道自己是一切的罪魁禍首,隻能不斷的低頭,不斷的贖罪。
可現在,子宮破裂的柳靜姝和我體弱多病的哥哥,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就像一個笑話。
風穿過樓道,呼嘯著凍的我一哆嗦。
我給朋友打了電話。
“還記得三年前那場搶劫嗎?幫我查一下。”
“怎麼又肯查了?你不怕碰到你老婆脆弱的神經了?”
電話那邊我朋友十分稀奇。
那次搶劫,柳靜姝執意不肯追究,她說一提起,就會想起恐怖的經曆。
即便我朋友說這裏麵有很多疑點,我因為心疼柳靜姝,依舊選擇草草結案。
如今看來,我真傻。
“我老婆買了驗孕棒,而且,她陪我哥哥連著去醫院檢查了三個月。”我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被診斷子宮破裂,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孕。
除非......
診斷是假的。
而那場搶劫,和這三年的恩愛,也都是他們演給我看的一場戲。
晚上,柳靜姝回來時,我正坐在沙發上發呆。
她像往常一樣,從背後抱住我,氣息噴在我頸側,帶著我熟悉的梔子花香氣還夾雜著沈清和家的沐浴露香味。
兩種味道纏繞在一起,像兩條毒蛇,鑽進我的鼻腔。
“今天怎麼了,這麼安靜?”
我強行忍住惡心,聲音沙啞:“沒事,就是有點累。”
“累了就早點休息,明天你燉鍋雞湯補補。”她說道。
又要用我做借口,給我哥送雞湯了嗎?
我閉上眼,眼睛澀澀的,卻流不出淚水。
可能我十五歲輟學進廠時,就把眼淚哭幹了,現在隻剩下幹澀的疼。
第二天,我親自把雞湯送去了沈清和的公寓。
他開門時,穿著寬鬆的睡衣。
看見我的眼神躲閃,明明三十多歲的人,卻像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幹淨又清秀。
他不像我哥,反倒是我像他哥。
“你怎麼來了?也不提前打個電話。”
他虛弱的開口,領著我進屋,刻意指了指對麵的小凳,他自己卻坐在了沙發上。
那沙發是他當初看中的意大利進口品牌,三萬多,我付的錢。
但我從沒坐過,他們嫌棄我粗手粗腳,會把沙發弄臟。
看著他從未勞作過的手搭在沙發上,我眼前一陣失神。
身體不好這幾個字,好像從我出生就壓在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