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陳海燕從小就做農活,手上力氣極大。
我耳鳴了三分鐘,眼前的世界才重新清晰起來。
就這短短的時間裏,男護工已經添油加醋把剛才發生的事全說了一遍。
越聽她眼裏就越冒火,抬手又是一巴掌直衝著我來。
我往後一閃,躲過她的攻擊。
“每天走路鍛煉是醫生布置的任務,姥姥練了三天,現在已經能扶牆走五分鐘了。”
“不能吃油炸食品也是醫囑,上周她不是已經因為吃了巧克力頭暈昏倒過了嗎?”
“要是我真不管,姥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怎麼辦?”
我媽的表情緩和了一秒。
但瞬間,坐在輪椅上的姥姥大著舌頭開始叫喚。
“我活了七十歲了,要你一個小子指手畫腳!”
“跟你爸一樣,都是不通人性的玩意兒。”
“海燕,把他給我趕出去。咱家不認這個白眼狼!”
我把拳頭捏得死死的,強忍著湧到嘴邊的臟話。
小時候這老太太就脾氣暴躁,她介意我爸是入贅的,就總對他惡語相向。
一盆洗腳水嫌溫度不對,就會馬上潑到他臉上。
那會兒爸爸經常抱著我掉眼淚:“兒子,等你長大了我們就走。”
我把目光移向陳海燕,她清了清喉嚨開口道:
“醫生怎麼說先不談,你惹姥姥生氣就是不對。還不快跟她道歉。”
我像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尾,涼到說不出話。
當年陳海燕寧可忤逆姥姥也要嫁給我爸,我爸也妥協同意入贅。
在老太太為難我們的時候,強硬地站出來和她吵架。
她也曾把我摟在懷裏說過:“我要讓我們家小王子過上最幸福的生活。”
可自從我爸死後,又找了這個繼父,就被枕邊風吹昏了腦袋。
隨著妹妹出生我才發現,她早就忘了當初說過的話。
“我沒做錯事憑什麼要道歉。而且她剛剛罵我爸你沒聽到嗎?應該是她跟我道歉!”
陳海燕這次出手更重,她直接抓著我的頭發,把我的臉按在地板上。
鼻子遭受撞擊,鮮血止不住地流。
“今天不好好教教你,出去別人都嘲笑我們陳家!”
“告訴你,長輩永遠都沒錯,別以為讀了幾年書有什麼了不起的,花的都是我的錢。再頂嘴,以後別問我拿生活費!”
我擦了擦鼻血,覺得可笑。
我上高中那年妹妹剛出生,她說家裏負擔重,隻能按天給生活費,一天20。
就這還隔三岔五找借口不打,說是怕我養成驕奢淫逸的壞毛病。
要不是有舍友接濟,再加上我沒日沒夜的打工,恐怕早就餓死了。
“行,那以後就都不要了。”
我使勁推開陳海燕的手,站直了身子盯著她。
“我自己滾,明天就回學校參加答辯。”
大學四年我始終保持全校第一,在校長的推薦下已經考進了保密單位。
畢業後就要徹底隱藏社會身份,專心做項目了。
這次答應回來,也是想跟陳海燕知會一聲。
現在看來,真是沒這必要。
陳海燕氣得臉紅脖子粗,又要上前推搡我。
繼父攔住她,眼裏閃過一絲得逞的精光。
“光彥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也很正常啊。”
“他可能是找到什麼賺錢路子了吧,不然怎麼買得起這最新款的手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