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書房的窗戶被封死,隻有一盞台燈亮著,燈光昏黃得像要熄滅。
蘇清遠坐在椅子上,盯著桌上的紙和筆,手指發抖。
他想起奶奶以前教他做絨花的場景。
奶奶的手粗糙得像老樹皮,拿著他的手教他穿針。
“清遠,慢點兒,線要穿進針眼裏,就像做人一樣,要穩。”
“奶奶。”
他輕聲說,眼淚掉在紙上,暈開了字跡。
他啃了一口幹硬的饅,那是他唯一能用來充饑的東西。
窗外的風卷著落葉拍在玻璃上,他抬頭望了眼,月亮被雲層遮住。
像極了段智雅從前哄他時的眼睛。
那時她說“清遠,等我們結婚,我給你放滿天空的煙花”。
可現在,他連月亮都看不見了。
第三天清晨,書房的門被踹開時,蘇清遠正蹲在地上撿掉在角落的稿紙。
“哥哥倒挺勤快。”
林若晨彎腰撿起地上的稿紙。
“這字寫得倒工整,可惜呀,以後這要印的是我林若晨的名字。”
蘇清遠站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沒說話。
“怎麼不說話?”
林若晨湊過來,指甲掐住蘇清遠的下巴,強迫他抬頭。
“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可憐?被愛人背叛,奶奶被氣死,村裏的人說你恬不知恥。”
他的聲音突然放輕,像貓叫似的。
“我要是你,早就找根繩子吊死了,活著多丟人哪。”
蘇清遠盯著他脖子上的金屬項鏈,突然笑了。
他伸手抓住林若晨的手腕,指甲掐進他的肉裏,林若晨疼得皺眉頭。
“林若晨,你以為段智雅愛你?她愛的是你家的錢,等她用完你,你指不定會比我還慘。”
林若晨的臉一下子白了,他用力甩開蘇清遠的手。
“你未免也太看起自己了,段智雅已經在籌備求婚了,你對他來說就是垃圾。”
他把稿紙扔在桌上,皮鞋踩在稿紙上。
“好好寫,寫完了我讓段智雅給你口飯吃。”
第七天晚上,蘇清遠終於寫完最後一個字。
他把稿紙整理好,走到書房門口,敲了敲門。
段智雅的聲音從外麵傳來:“進來。”
他推開門,段智雅坐在沙發上,看見他手裏的稿紙,眼睛亮了亮:“寫完了?”
蘇清遠點了點頭,把稿紙放在她麵前。
“我寫完了,你讓我走。”
段智雅拿起稿紙,翻了翻,嘴角扯出一絲冷笑。
“走?你真以為寫完就能走?”
她站起來,走到蘇清遠麵前,手指挑起他的下巴。
“蘇清遠,你還真是天真。真不敢想象你個村裏出來的沒文化的男人,要是沒有我,你現在都不知道在哪。”
蘇清遠的手抖了抖,他抓住段智雅的袖子。
“你說過,隻要我寫完,就放我走。”
段智雅甩開他的手,從兜裏掏出一封婚函,扔在他臉上。
“明天是我跟若晨的求婚宴,你必須到場。”
蘇清遠抬頭看著段智雅,聲音發抖。
“你忘了祖訓?村長他們怎麼會同意?”
段智雅笑了,她俯下身子,拍了拍蘇清遠的臉。
“祖訓?我告訴他們你因為奶奶的死失心瘋了。”
“我嫁給若晨是為了給村裏帶來更高的效益,需要他的幫助。那些老頭兒見錢眼開,巴不得呢。”
她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公司的電話。
她轉身走出去,走到門口時,回頭說了一句。
“明天早上八點,我讓司機來接你,要是敢不去,你知道後果。”
門關上了,蘇清遠坐在地上,手裏攥著婚函。
他想起去年冬天,段智雅給他戴手表時說。
“清遠,等明年,我給你買更好的表。”
可現在,她給林若晨買了更好的表,還給他放煙花。
求婚宴當天,蘇清遠被司機押著來到現場。
他穿著件舊衣服,站在人群後麵,看著舞台上的段智雅。
段智雅穿著西裝,手裏拿著一束玫瑰,看見林若晨走過來,嘴角扯出笑容。
“若晨,我愛你,娶我好不好?”
林若晨接過玫瑰,笑著點頭:“好。”
人群歡呼起來,煙花在空中綻放。
寫著“林若晨”的煙花一朵接一朵,把天空染成了紅色。
蘇清遠站在角落,看著煙花,眼淚掉了下來。
他想起結婚的第一年,段智雅給他放煙花。
“清遠,等我有錢了,我給你放999朵煙花。”
可現在,她給林若晨放了999朵,而他隻能站在角落,看著。
“擦擦眼淚吧。”
一個聲音傳來,蘇清遠抬頭,看見顧瀟雨站在他旁邊,遞過來塊手帕。
蘇清遠接過手帕,擦了擦眼淚:“謝謝。”
顧瀟雨眼裏露出心疼。
“本來我還不相信你居然會突然答應我的合作。現在看到這一幕,我相信了。”
蘇清遠看著舞台上的段智雅和林若晨,眼裏騰起怒火。
“我說到做到,我幫你把段智雅壓下去,事成之後,你幫我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