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惟昭因為這場大雨,昏迷了整整三天。
病好之後,許惟昭整個人更虛弱了,眼裏沒一點光。她裹著厚毛毯縮在躺椅上,呆呆望著窗外飄著的雪。
身邊的陸知衍卻滿是慌意。從許惟昭醒來到現在,她一口東西都沒吃,不管他怎麼哄,都沒反應。養胃的粥熱了一碗又一碗,她還是維持著那個姿勢,連看都不看他。
陸知衍急得打轉,明天就是生日宴了,她卻總是這副提不起勁的樣子。他壓下心裏的不安,走到她麵前半跪下來,語氣帶著求:“昭昭,吃點好不好?我知道你沒力氣,但身體會垮掉的。”
“你發燒那天我都快嚇死了,要是再出點事,我真的撐不住......”
許惟昭的眼睫動了動,眼底掠過一絲冷意。
下一秒,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滑下來。
她想抬手擦掉,陸知衍卻先一步伸手,用指腹輕輕蹭掉那點濕痕,指尖都在抖。
“昭昭,你到底怎麼了?別嚇我,有委屈就說出來,別憋在心裏。”
他說著就要抱她,卻被許惟昭側身躲開。
她終於把目光落在他身上,語氣卻冷得像冰:“陸知衍,陪我去一次遊樂場吧。”
陸知衍伸著的手頓住,愣了愣:“寶寶,你不是從來不願去遊樂場嗎?”
因為她五歲那年就是被親生父親遺棄在遊樂場的。
“突然想看看了。”許惟昭輕聲說——她早就想好,要讓自己“死”在這裏。
陸知衍沒多問,立刻讓司機備車。
路上,他一手開車,一手緊緊攥著許惟昭的手,她沒像之前那樣掙開。
陸知衍看著她“乖了些”,眼裏泛起笑意,開始說起以前的事。
那些連許惟昭都快忘了的細節,他還記得清清楚楚:小時候她把最愛的草莓糖塞給他,高中舞會上她紅著臉挽住他的手,異地戀時她坐一夜火車來見他,凍得鼻尖通紅還笑著說“想你了”。
“明明是我從小護到大的人,卻為了見我遭這種罪。”陸知衍歎著氣,“那時我就發誓,這輩子絕不讓你受一點委屈。”
他們坐上摩天輪,陸知衍看著許惟昭,眼裏滿是溫柔:“昭昭,我會愛你一輩子。”
許惟昭跟著笑了笑,笑意卻沒到眼底——謊話說多了,連他自己都信了。
兩人靠在欄杆上,看著廣闊的天空,空氣裏滿是“寧靜”。
突然,陸知衍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他沒看,直接掛斷,可電話卻一通接一通打過來。
最後他掃了眼備注,還是走到一旁接了。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他的神色變了變,眼裏多了些急切。
與此同時,許惟昭的手機收到了趙知晴的短信:【明天是你生日又怎樣?我一個電話,他照樣會過來找我。識相點,就把陸太太的位置讓出來。】
這不是趙知晴第一次逼她,卻是許惟昭第一次回複:【好啊,如你所願。】
掛了電話的陸知衍快步走過來,臉上又是歉意:“昭昭,抱歉,公司有點急事......”
“陸知衍,你還記得求婚那天,我跟你說的話嗎?”許惟昭突然開口,打斷了他。
陸知衍心裏一緊。
“我說,要是你變了心,告訴我,我絕不糾纏。但你要是騙我,我會永遠離開你。”許惟昭看著他,眼裏帶著笑,卻比冬天還冷。
陸知衍攥緊手機,手指微顫。他沉默了好久,才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聲音發顫:“昭昭,我那麼愛你,怎麼會騙你?”
這句話,徹底掐滅了許惟昭心裏最後一點念想。她輕笑一聲:“不是有急事嗎?還不走?”
陸知衍看著她的平靜,突然慌了,不敢走——他怕這一走,就再也見不到她了。可想起電話裏的內容,他又鬆了鬆手:她就在這裏,能出什麼事?而且明天就是她生日了。
他定了定神:“昭昭,江邊冷,早點回去,明天宴會見。”
說完他轉身上車,很快消失在夜色裏。
許惟昭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沒攔,也沒留。
五分鐘後,一輛車停在路邊。一個男人走下來:“許小姐,機票準備好了,可以出發了。”
許惟昭接過東西,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明天把認罪書交給陸知衍,這部手機,幫我親手給他。”
她要讓他知道,趙知晴是怎麼一次次挑釁她;要讓他知道,在他為另一個女人撒謊離開時,她心死如灰了;要讓他知道,今天是他們的最後一麵。
餘生,他都要為這一刻痛不欲生。
交代完所有事,許惟昭拿著護照上了車:“司機,去機場。”
車駛離江邊,夜色漸淡,遠方的天際,已經泛起了一抹金色的朝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