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婉的身體一僵,隨後怒容滿麵。
聲音陡然提升,似乎要震破我的耳膜:
“張林溪!你再說一遍!你要離婚?就因為一個小小的玩笑?你還是不是男人!”
我笑得悲涼,一字一句從牙縫擠壓出來:
“玩笑?”
“你以為的玩笑,足以讓我丟掉性命!”
程辰攔在我們中間,虛情假意地拉架:
“好了小婉,你別生氣,這件事都怪我。”
“是我妨礙了你們,千萬別為了我影響夫妻感情,我還是走吧。”
他委屈的眼眶都紅了,泫然若泣的低垂著頭顱。
可我卻親眼看到他故意斜睨了我一眼,目光裏微不可察的得意。
其他人不想我們鬧得不愉快,過來充當和事佬:
“陳婉,要不你就把程辰的電解水還給隊長,畢竟他也不像裝的,萬一真是脫水症......”
陳婉沒有耐心聽下去,當場插話:
“你們都給他騙了!”
“夫妻多年我還不了解他?不過就是為了滿足他所謂隊長的架子而已,讓大家圍著他轉。”
“你們忘記了?上一次要不是他耽擱時間,我們會在沙漠中遭遇沙塵暴?”
聽著她的話,我心頭泛著細密的疼。
那一次,是她不顧我勸阻為了追海市蜃樓迷路,我去救的她。
可她卻把這一切過錯歸咎於我。
程辰的鐵哥們立馬落井下石:
“張隊長,這件事是你不對,我們這麼信任你,你怎麼可以枉顧我們的安全問題?”
“阿辰第一次來沙漠一時間不適應情有可原,你這麼針對他可就太公報私仇了。”
“要不,你再堅持一下?”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胸口就像被大錘砸中喘不過氣。
“再堅持一下?你讓我......怎麼堅持?”
心率表警報響個不停。
我全身乏力,腦袋昏沉,就連咽喉也像吞刀片一般疼痛。
憑借我的過往經驗,這是典型的重度脫水症。
其他人都開始動搖,程辰卻在這個時候哽咽起來:
“小婉,你跟張哥是夫妻,我才是外人,別為了我這個毫不相幹的外人影響你們夫妻感情。”
“我......我能堅持的,我把自己所有物資都給他吧。”
說完,他把水壺跟背包都要摘下。
好一招以退為進!
他的大度,反倒顯得我咄咄逼人。
陳婉被他的懂事感動得一塌糊塗,立馬阻止他:
“阿辰,你就是太善良了,你沒看出來,他這是裝出來的。”
陳婉瞪向我,厭惡的眼神如一把鋒利的刀:
“張林溪!你鬧夠了沒有?”
“這場鬧劇你打算鬧到什麼時候?你非要針對阿辰嗎?”
“那次沙塵暴被困,要不是我們所有人分你糧食跟水,你能活到現在?”
“如今為了滿足你所謂的隊長威風,讓所有人遷就你?”
她似乎忘了,那一次,是我把所有食物給了她,才餓暈過去。
我對她的心疼,如今反而成了刺向自己的尖刀。
精神萎靡的我,意識變得模糊,無力去跟她爭辯。
程辰躲在陳婉的身後,故意向我作出勝利者的炫耀。
下一秒,他又做出善解人意的樣子:
“或許張哥這麼做也是有苦衷的,肯定是我做得不夠好。”
陳婉心疼他:
“你別給他說好話了,他能有什麼苦衷?”
“這樣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每次就總想著我先妥協,滿足他的大男人主義,我才懶得理他。”
說完,她從背包拿出餅幹,親自喂入程辰的嘴裏,目光裏全是他的倒影:
“好了阿辰,走了這麼久你也餓了,補充點能量,別管某些人。”
陽光打在她溫柔的笑容上,是那麼的刺眼。
又像是一根根尖銳的針,不停紮入我的心臟。
痛楚蔓延到四肢百骸,連骨頭都泛著刺痛。
我踉蹌倒地,頭顱狠狠砸在地麵,震蕩的思緒如一道輕煙,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
模糊的視線裏,陳婉一口一口喂著程辰吃東西,有說有笑。
那包原本屬於我的口服補液鹽散被他隨意踩在腳下散落一地,融化在炙熱的沙礫裏。
意識即將飄散時,一道模糊的輪廓在我視線晃動。
溫熱的液體澆在我臉上,帶著刺鼻的味道。
程辰獰笑著:
“張哥,渴了是吧?這是我給你準備的飲料,快喝。”
“忘了告訴你,小婉肚裏懷了我的孩子,她說你整天隻顧著研究考古,不解風情,在床上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他一腳踩在我臉上,狠狠揉了揉:
“你放心,你死後,你的家產,你的一切榮耀,還有你的老婆,我都會勉為其難接受。”
“你的葬禮,我會當著所有人的麵向小婉求婚,你說,那個場麵,會不會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