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天上班，林椒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口袋裏的那枚銅鈕扣像塊燙手的山芋，既讓她忐忑，又讓她有種探知秘密的興奮。她迫切地想把這個線索告訴高朗。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休息間隙，她瞅準機會，溜達到廠區裏一個相對僻靜的開水房附近——這是她昨晚和高朗分開時，對方暗示的“非正式”碰頭地點之一。

等了約莫五六分鐘，高朗熟悉的身影果然不緊不慢地出現了。他依舊穿著筆挺的保衛科製服，臉上掛著那抹讓人放鬆警惕的溫和笑容，手裏還拿著個搪瓷缸子，像是順路過來打水。

“林椒同誌，這麼巧？”他自然地走到水龍頭前，擰開水閥。

林椒左右看看，確認沒人注意，才湊近一步，壓低聲音：“高幹事，有情況。”

高朗接水的動作微微一頓，水流聲掩蓋了他一瞬的凝神。他側過頭，目光落在林椒臉上，帶著詢問。

林椒迅速而簡潔地說了昨晚去工具房找周師傅修縫紉機的事，略去了自己主動打聽三號車間的細節，隻強調在周師傅的工具箱裏“無意中”看到了這枚奇怪的鈕扣，覺得不像廠裏的東西，就順手拿來了。

她從口袋裏掏出那枚銅鈕扣，飛快地塞到高朗手裏。

高朗接過鈕扣，手指摩挲著上麵的圖案，眼神驟然變得銳利起來，之前的輕鬆隨意瞬間消失無蹤。他仔細端詳了幾秒，然後迅速將鈕扣握入手心，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你做得很好，林椒同誌。這個發現很重要。”高朗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嚴肅，“這件事，對誰都不要提起，包括周師傅。就當從來沒發生過，明白嗎？”

林椒從他驟變的態度裏感受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忙點頭：“我明白，高幹事。”

高朗打完水，關上水龍頭，語氣緩和了一些，但依舊帶著告誡：“以後再去三號車間附近，要更加小心。沒有我的允許，不要主動去打探任何事，尤其是和維修組、和那幾台新機器有關的。發現任何異常，第一時間告訴我，不要擅自行動。”

他頓了頓，看著林椒，眼神深邃：“有些事，比你想象的要複雜和危險。保護好自己最重要。”

這話裏有關切，但更多的是警告。林椒心裏一凜，再次鄭重答應。

“好了，回去工作吧。保持正常，別讓人看出異常。”高朗恢複了他那副陽光幹事的樣子，端著搪瓷缸子，若無其事地走了。

林椒看著他的背影，心情複雜。高朗的反應證實了這枚鈕扣的非同小可，也讓她意識到自己可能無意中觸碰到了某個危險的邊緣。刺激感稍退，後怕漸漸浮了上來。

【叮！支線任務‘留意三號車間可疑情況’完成度提升。提供關鍵線索，獎勵現金10元，打臉值20點。請宿主謹慎行事，安全第一。】

係統的獎勵如期而至，比之前的都要豐厚，但那句“安全第一”的提示，卻和高朗的警告不謀而合。

下午幹活的時候，林椒忍不住偷偷觀察三號車間的方向。那裏大門緊閉，偶爾有穿著特定工服的人員進出，都需要出示證件並登記，氣氛果然不同尋常。

她又想起周師傅。鈕扣是在他的工具箱裏發現的，他知情嗎？他是無意中沾上的，還是......林椒不敢往下想。周師傅看起來是個耿直的技術工人，但知人知麵不知心。

快下班時，車間裏發生了一件小事，暫時轉移了林椒的注意力。之前被她當眾打臉的劉彩鳳，請假幾天後回來上班了，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她不敢再明著找林椒麻煩，但那陰惻惻的眼神，時不時就像毒蛇一樣纏上林椒，讓人很不舒服。

林椒心裏清楚，劉彩鳳這種人，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她在心裏給劉彩鳳畫了個重點警惕符號。

下班後，林椒推著修好的縫紉機回家。路過廠裏的布告欄時，看到圍了不少人。她湊過去一看，是廠工會組織的“迎五一勞動技能競賽”通知，比賽項目包括紡織擋車、維修技術、服裝裁剪等，獎勵頗為豐厚，尤其是獲得名次的，不僅有獎金獎狀，還可能獲得晉升機會。

服裝裁剪？林椒心中一動。她正好有係統獎勵的【基礎服裝設計】知識，加上這台修好的縫紉機，或許可以嘗試一下？這是個光明正大展示能力、改變處境的機會！

然而，就在她仔細閱讀比賽細則時，隱約感覺到一道不懷好意的目光從身後掃過。她猛地回頭，卻隻看到劉彩鳳匆匆離去的背影。

林椒微微皺眉。劉彩鳳也看到這個通知了？她會不會在比賽裏使絆子？

看來，無論是神秘的諜戰，還是車間裏的人際爭鬥，都注定她在這個八十年代的工廠生活，不會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