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廢物利用。
這四個字,像四根淬了劇毒的鋼釘,狠狠地釘進了我的天靈蓋。
大腦瞬間一片空白,耳邊所有的喧囂與音樂都褪得一幹二淨,隻剩下尖銳的嗡鳴。
膩了,也臟了......
原來我這三年的小心翼翼,掏心掏肺,在她眼裏,隻是一個臟了的玩物。
我像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僵在原地。
我眼睜睜地看著沈清許挽著陸景言的手臂,在人群中遊刃有餘地敬酒。
她笑意清淺,姿態優雅,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女。
而我,是她腳下即將被碾死的,礙眼的臭蟲。
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巨大的羞辱感和惡心感,讓我幾乎要當場吐出來。
我不能再待在這裏了,一秒鐘都不能。
我轉身,像一隻喪家之犬,想逃離這個讓我窒息的金色牢籠。
可我剛邁出一步,兩個穿著黑色西裝,身形高大的保鏢便如鬼魅般出現在我麵前,麵無表情地攔住了我的去路。
“先生,宴會還未結束,沈總吩咐過,您不能離開。”
我的心,一寸寸沉入冰冷的深淵。
她早就預料到我會逃跑,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
她是要當著所有人的麵,將我最後一點可憐的自尊,碾碎成泥!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清許終於結束了應酬,邁著優雅的步子,朝我走來。
她手中的紅酒杯輕輕晃動,猩紅的液體像極了我此刻正在滴血的心。
她在我麵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那雙我曾癡迷了三年的清冷眼眸裏,此刻隻剩下不加掩飾的厭棄和冰冷。
“想去哪兒?”
我抬起頭,看著這張我愛了整整三年的臉,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沈清許,為什麼?”
“那三年的紅糖水,是你親手衝的。”
“那三年的搖籃曲,是你親口哼的。”
“那副《星空》拚圖,是你親手送的......”
“那些......難道都是假的嗎?!”
我幾乎是吼出了最後一句話,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隻為求一個答案,哪怕是騙我的也好。
沈清許好看的眉微微蹙起,似乎很不耐煩我此刻的失態。
“阿朝,別鬧了,不體麵。”
她頓了頓,語氣淡漠得像是在陳述一件與她無關的事:
“景言胃不好,不能喝涼的,我習慣了而已。”
“他小時候怕黑,我哄他睡覺養成的習慣。”
“至於那副拚圖,是他最喜歡的畫家,我買來,本來就是想送給他的。”
所以,這三年的所有溫柔與特別,沒有一樣是屬於我的。
我隻是沾了另一個男人的光。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我幾乎無法呼吸。
就在這時,陸景言也走了過來。
他臉上帶著溫潤和煦的笑,體貼地為沈清許披上一件披肩。
然後,他看向我,眼神裏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歉意與同情:
“這位就是阿朝吧?我聽清許提起過你,這些年,多謝你陪在她身邊。”
他頓了頓,語氣真誠: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你介紹一份不錯的工作,或者,給你一筆錢,足夠你下半生衣食無憂了。”
他表現得像個寬容大度的勝利者,用施舍的姿態,宣判了我的出局。
“哈哈......哈哈哈哈......”
我再也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笑得渾身發抖,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我止住笑,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死死地盯著沈清許。
“沈清許,你是不是覺得,我顧朝的真心,就這麼廉價,可以任由你們踐踏?”
我猛地從侍者的托盤裏拿起一把銀質的餐刀,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狠狠地抵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冰冷的刀鋒瞬間劃破了皮膚,一絲血線流了下來。
“今天,我就是死在這裏,也絕不會讓你們如願!”
然而,沈清許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慌亂,甚至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她隻是冷冷地看著我,像是在看一場無理取鬧的滑稽戲。
然後,她薄唇輕啟,對著身旁的保鏢,吐出了最殘忍的三個字。
“送他走。”
保鏢瞬間會意,根本不顧我手中的刀,其中一人一個手刀,精準地劈在我的手腕上。
劇痛傳來,餐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我被兩個保鏢死死地從左右兩邊架住,像拖一條死狗一樣,往宴會廳外拖去。
我拚命掙紮,雙腳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麵上劃出無助的痕跡。
我的目光,穿過那些或同情、或鄙夷、或看好戲的眼神,最後落在了那個女人身上。
她就那樣冷漠地看著,仿佛我真的隻是一件,她隨手丟棄的垃圾。
直到我的身影即將消失在門口,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朝著她嘶吼道:
“沈清許!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回應我的,隻有她轉身,和陸景言相視一笑的,決絕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