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被粗暴地塞進了一輛黑色的商務車裏。
車門“砰”地一聲關上,隔絕了宴會廳內所有的光鮮亮麗,也將我徹底推入無邊的黑暗。
我像是被抽掉骨頭的軟體動物,癱在冰冷堅硬的皮質座椅上。
手腕上被手刀劈中的地方傳來陣陣劇痛,卻遠不及心臟被淩遲的萬分之一。
後悔嗎?
沈清許,你一定會後悔的。
我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咀嚼著自己吼出的這句話,像是在念一道最惡毒的咒。
可這咒語,咒不住她,隻能在我自己腐爛的心上,刻下更深的血痕。
車輛平穩地行駛著,不是回我住了三年的那棟別墅的方向。
我心裏那點可笑的、僅存的僥幸,也隨著車輪的每一次轉動,被碾得粉碎。
她真的......要把我送走。
像處理一件過期變質的垃圾。
車子最終停在了一處偏僻的廢棄碼頭。
空氣裏彌漫著海水的鹹腥和鐵鏽的腐朽氣味。
我被兩個保鏢架下車,拖進了一個昏暗的倉庫。
一個穿著花襯衫、嘴裏叼著煙的男人早已等在那裏。
他看到我,臉上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
“喲,這就是沈總送來的‘禮物’?”
他繞著我走了一圈,像是在打量一件貨物,目光充滿了評估和不屑。
“長得是真不錯,怪不得能被沈總看上,可惜了......”
他伸出手,粗糙的指腹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起頭。
“小子,別怪我們,要怪,就怪你跟錯了主子,惹了不該惹的人。”
我死死地瞪著他,喉嚨裏發出嘶啞的咆哮:
“沈清許......她給了你多少錢?”
“錢?”
花襯衫男人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鬆開我,撣了撣煙灰。
“沈總說了,人你帶走,死活不論。”
“是賣去黑礦當苦力,還是卸了零件賣給黑市,都隨你。”
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補充道:
“哦,對了。”
“她還特意交代了一句......”
花襯衫男人湊近我,那笑容充滿了惡意。
“她說,你這張臉,跟她未婚夫太像了,讓她看著礙眼。”
“讓我在送走之前,記得......”
“處理幹淨。”
轟!
處理幹淨!
這四個字,比“廢物利用”還要殘忍一萬倍!
她不僅要我的命,還要毀掉我這張她曾經無數次親吻、說最喜歡的臉!
她要毀掉我作為“替身”的最後一點價值!
一股腥甜的鐵鏽味猛地從喉嚨裏湧上來。
“噗——”
我一口鮮血,猛地噴在了花襯衫男人的皮鞋上。
他臉色一變,嫌惡地後退一步,一腳狠狠踹在我的腹部!
“媽的!給臉不要臉的賤骨頭!”
劇痛讓我瞬間蜷縮成一隻蝦米,胃裏翻江倒海,連膽汁都快吐了出來。
我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大口地喘著氣,意識開始模糊。
就在我以為自己會死在這裏的時候,我被人粗暴地拎了起來。
他們用麻繩將我的手腳捆得結結實實,嘴裏塞上了一塊散發著惡臭的破布。
然後,我被扔進了一個漆黑、密不透風的集裝箱裏。
“哐當——”
最後的光亮消失,箱門被重重鎖上。
我被徹底地,遺棄在了這個鐵皮棺材裏。
黑暗中,我能聽到外麵海浪拍打岸邊的聲音,和大型貨輪啟動時發出的巨大轟鳴。
身體隨著貨輪的起航,開始劇烈地搖晃。
我要被運到哪裏去?
非洲的黑礦嗎?
還是某個不知名的黑市屠宰場?
絕望和恐懼,像冰冷的海水,從四麵八方將我淹沒。
我不甘心!
我顧朝為了替父還債,簽下賣身契,這三年活得像條狗,我認了。
可我掏心掏肺地愛了她三年,最後卻落得這樣一個連狗都不如的下場!
憑什麼?!
我拚命地掙紮著,用被捆住的身體,一次又一次地撞向冰冷的鐵皮箱壁。
手腕和腳踝被粗糙的麻繩磨得血肉模糊,我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我要活下去!
我一定要活下去!
沈清許!陸景言!
我要讓你們,血債血償!
在這無邊的黑暗和搖晃中,一個念頭,如同從地獄深淵裏爬出的惡鬼,在我心中瘋狂滋長。
我要讓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跪在我麵前,為她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最慘痛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