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再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房間裏。

我費力地轉過頭，直接對上一雙通紅的眼睛。

她掀開我的褲腿，指尖沾著藥膏，動作竟有一絲我從未見過的輕柔。可我隻覺得那藥膏冰涼黏膩，像毒蛇爬過皮膚。

從前我斷臂時，她連病床都沒靠近過。

瞎了眼躺了半個月，她也隻派小廝送過一貼過期的傷藥。

如今她竟會親自守在這兒，還要給我上藥？

我剛要開口，就被她先一步打斷：

“醒了就好。”

她收回手，將藥瓶擱在床頭。

“陛下明日要登臨城樓祭天，底下恐有異動。”

原來如此。

如今這般作態，無非是明日城樓上，還需要我這最後一麵人肉盾牌罷了。

“你的傷得快點好，明日必須隨駕。”

“陛下的安危，不能有差池。”

我緩緩抬起沒斷的那隻手：“陳妍，我這條命，還能替陛下擋幾次？”

她皺了皺眉，像是沒料到我會拒絕，語氣多了幾分不耐：“你隻需照做。”

我看著她，突然沒了爭辯的力氣。

從前我還會哭著問她是不是不愛我了，還會抱著她的衣角求她回頭，可現在，隻剩下麻木。

疼又怎麼樣，反正三天後，這些都與我無關了。

“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

陳妍見我不說話，又補了一句，轉身就要走，“我還要去給陛下回話，你安分點，別再惹事。”

她走到殿門口時，我突然開口：“陳妍，十年了，你哪怕有一次，真心問過我疼不疼嗎？”

她的腳步頓了頓，卻沒回頭，隻留下一句冰冷的話：“疼不疼不重要，別耽誤事就行。”

房門 “砰” 的一聲被關上，我盯著陳妍消失的方向，緩緩從懷中拿出那塊碎玉。

從前我如珍似寶地揣在懷裏，邊緣被我摸得光滑。

可現在，我隻覺得自己可笑，抬手就將它扔到窗外。

【宿主，距離返回通道開啟還有一天。】

【檢測到您生命體征仍較弱，建議避免劇烈活動。】

我蜷回床上，沒斷的那隻手輕輕按在膝蓋的傷口上。

至少疼是真的，回家的日子也是真的。

第二日天還沒亮，殿門就被推開，兩個宮人將江堯的常服送了過來：“陳大人吩咐了，卯時必須到城樓候著。”

我沒說話，任由她們幫我穿衣。殘臂穿不上袖子，宮人不耐煩地扯了扯，布料磨得傷口發疼，我也隻是眨了眨眼。

反正隻剩兩天了，忍忍就好。

到城樓時，江堯已坐到了屏風後，陳妍站在他身側，眼神警惕地掃過樓下的人群。

見我來，她皺了皺眉：“怎麼才到？過來站在陛下身側，記住自己的位置。”

我走到江堯斜後方，剛好是從前每次遇襲時，陳妍一推就能把我推到最前麵的位置。

隨後她抬手替江堯攏了攏披風：“風大，陛下別凍著。”

江堯得意地看向我，可我隻是垂著眼，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就在這時，“咻” 的一聲銳響劃破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