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玦的身體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讓他當著他心愛之人的麵,抱著我這個他恨不得立刻殺死的仇人,入住隻屬於他的主院,這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
周圍的下人們早已嚇得跪了一地,頭深深地埋著,卻都忍不住用眼角的餘光偷看這場堪稱驚天動地的大戲。
攝政王府的天,要變了。
我伸著手臂,耐心地等著,臉上依舊是那副虛弱無害的模樣。
地上的靜安已經不再尖叫,隻是用一種淬了劇毒的眼神死死地瞪著我,仿佛要將我碎屍萬段。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空氣壓抑得幾乎要凝固。
我嘴角的笑意淡了些,手也緩緩垂下,輕聲歎息,“罷了,既然王爺不願......”
我話音未落,地上的靜安又是一聲悶哼,臉色瞬間慘白如鬼。
“我抱。”
顧玦終於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個字。
他僵硬地彎下腰,在靜安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將我打橫抱起。
我順勢環住他的脖頸,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著他僵硬的身體和紊亂的心跳,在他耳邊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呢喃。
“顧玦,你看,我們現在像不像一對真正恩愛的夫妻?”
他的身體猛地一顫,抱著我的手臂驟然收緊,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我卻毫不在意,繼續輕語:“隻可惜,這場替命的遊戲,從現在起,規則由我來定。”
我被顧玦抱在懷裏,一路穿過王府的回廊與庭院。
他走得很穩,可我能感覺到他手臂肌肉的僵硬,像是在抱著一塊燒紅的烙鐵,而不是一個他曾視若珍寶的女人。
靜安則像個犯了錯的丫鬟,在雲鶴真人的攙扶下,慘白著臉,搖搖晃晃地跟在後麵。
這場無聲的遊行,是我奪回權柄的第一場宣告。
天宸居內,陳設奢華,處處都透著主人尊貴的身份。
顧玦將我輕輕放在那張柔軟寬大的沉香木床上,錦被上還殘留著他身上清冷的龍涎香,如今卻讓我覺得無比諷刺。
“沈卿卿,你現在滿意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中再無偽裝,隻剩下一片冰冷的厭棄與殺意。
我懶懶地靠在引枕上,答非所問,“春兒,去給我打盆熱水來,走了一路,腳都乏了。”
春兒應聲而去,我這才將目光轉向一旁滿臉屈辱的靜安,“公主殿下,愣著做什麼?”
“沒聽到我的話嗎?我要沐足,還不快來伺候。”
靜安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她咬著牙,求救般地望向顧玦,“顧玦哥哥......”
顧玦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像是在評估我還能活多久,最終,他冷冷地對靜安吐出一個字。
“去。”
靜安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顧玦,卻隻看到他冷漠的側臉。
很快,春兒端來了熱水。
靜安在顧玦逼視的目光下,屈辱地跪在床邊,伸出她那雙彈琴作畫、嬌嫩無比的纖纖玉手,為我脫去鞋襪。
溫熱的水漫過腳踝,我舒服地歎了口氣,腳尖卻故意一動,將帶著熱氣的水花,狠狠濺了她一臉。
“哎呀,公主殿下怎麼這麼不小心,”我故作驚訝地開口,“瞧你這笨手笨腳的樣子,連伺候人都不會。這水有些涼了,本王妃要沐浴,你去燒水吧。”
靜安渾身一顫,抬起頭,滿是水珠的臉上寫滿了怨毒,那眼神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我卻笑了,慢悠悠地欣賞著她的狼狽,“怎麼,不願意?”
“你若是不願,我這心裏一不痛快,怕是又要心口疼了。”
“到時候,你猜你的顧玦哥哥,是心疼我,還是心疼你?”
這句話像是一把刀,精準地刺中了靜安的要害,也刺中了顧玦的軟肋。
“還不快去!”顧玦終於不耐煩地低吼出聲。
靜安含著淚,端著水盆狼狽地退了出去,那背影,再無半分金枝玉葉的傲氣。
房間裏隻剩下我和顧玦。
他看著我,眼神陰鷙,“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笑了,笑容在燭光下顯得有些詭異。
“我不想做什麼。我隻是想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我頓了頓,看著他愈發陰沉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
“包括,我失去的那十年陽壽,以及......你欠我的一條命。”
“顧玦,我的複仇,才剛剛開始。”
“而你,將會是這場複仇盛宴中,最尊貴的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