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話音落下,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顧玦的臉色,瞬間由鐵青轉為煞白。
他死死地盯著我,那眼神仿佛要將我生吞活剝,卻又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驚懼。
一旁的雲鶴真人更是倒吸一口涼氣,滿臉駭然地看著我,仿佛在看一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你......你做了什麼?”顧玦的聲音幹澀而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我虛弱地靠在床頭,用手帕輕輕拭去嘴角的血跡,笑得天真又殘忍。
“我沒做什麼呀。”
“我隻是太愛妹妹了,愛到......願意將我的一縷魂魄分給她,與她同生共死。”
“如今,我與她的命格已經連在了一起。我若魂飛魄散,她便會被我滔天的怨氣拖入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顧玦,你想救她,就得先求我......好好活著。”
靜安公主在地上痛苦地蜷縮著,聽到我的話,她用盡全身力氣抬起頭,眼中滿是怨毒與恐懼,尖叫道:“顧玦哥哥,殺了她!她是個瘋子!快殺了她!”
“王爺不可!”雲鶴真人臉色煞白,急忙上前拉住拳頭攥得咯咯作響的顧玦,“王爺,王妃娘娘說的是真的!老夫能感覺到,她們二人的命格,已用玄門秘法死死捆綁在了一起,一損俱損!王妃若死,公主殿下......必將神魂俱滅啊!”
顧玦的身體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
他窮盡心機謀劃的一切,在這一刻,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想讓我死,現在,卻必須求著我活。
我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湧起一陣病態的快意。
但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我掀開被子,赤著腳,一步步走到他的麵前。
我仰起頭,看著這個我曾愛入骨髓,如今卻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男人,輕聲開口。
“阿玦,我好冷啊。”
“我住的那個院子太偏了,日頭都照不進來,陰冷得很,不利於養病。”
我的指尖,輕輕劃過他繡著金色蟒紋的衣襟,聲音輕得像羽毛,話語卻重若千鈞。
“我看你的主院‘天宸居’就不錯,寬敞明亮,風水也好,藏風聚氣,最是養人。”
“從今天起,我就搬去那裏了。”
顧玦的瞳孔驟然緊縮。
天宸居是攝政王府的主院,是他權力的象征,更是他從不許任何人踏足的私人領域。
讓我搬進去,日夜相對,這無異於將一條最毒的蛇放在自己的枕邊。
“你休想!”地上的靜安用盡力氣嘶吼。
我沒有理她,隻是靜靜地看著顧玦,眼中的笑意漸漸變冷。
“怎麼,王爺不願意?”
“你若是不願,我這心裏一不痛快,怕是又要魂魄不穩了。”
我抬手撫上心口,蹙眉作勢要痛呼。
地上的靜安立刻發出了一聲更加淒厲的慘叫,仿佛有無形的刀子在切割她的靈魂。
顧玦的額角青筋暴起,他閉上眼,再睜開時,眼中所有的情緒都已褪去,隻剩下深不見底的寒潭與屈辱。
“好。”他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我答應你。”
這就完了?
不。
我的目光,轉向在地上狼狽不堪的靜安,聲音柔得像水,話語卻淬了冰。
“靜安公主金枝玉葉,想來平日裏也沒什麼事做。”
“我如今身子不便,行動艱難,正缺一個貼身伺候的丫鬟。”
“我看,就由公主來照顧我的飲食起居吧。”
此話一出,滿室死寂。
讓一國公主,當我的貼身丫鬟?
這簡直是將皇家的臉麵,連同靜安所有的尊嚴,一同狠狠地踩在腳底下摩擦!
“你做夢!”靜安歇斯底裏地尖叫起來,“沈卿卿,你這個賤人,你敢如此辱我!”
我懶得理會她的咆哮,隻是靜靜地看著顧玦,再次撫上心口。
“阿玦,你看,公主好像不願意呢。”
“她若是不願,我的心情便會不好。”
“我心情不好,魂魄就不穩。”
“我的魂魄若是不穩......”
我沒有再說下去,但那未盡之意,像一張無形的、巨大的網,將顧玦牢牢困在中央,越收越緊。
他看著我,眼神複雜到了極點,有殺意,有隱忍,有算計,更多的,是一種被徹底拿捏的無力與瘋狂。
良久,他終於轉過頭,看向淚流滿麵、滿眼乞求的靜安,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從今日起,你就留在卿卿身邊,伺候她。”
“這是命令。”
靜安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傻了,呆呆地看著他,仿佛第一次認識眼前這個她深愛多年的男人。
我滿意地笑了。
這就受不了了?
別急,這才隻是個開始。
我的目光在他和靜安之間流轉,最後落在他僵硬的臉上,提出了我的最後一個要求。
“阿玦,我走不動路了。”
我向他伸出雙臂,笑容虛弱而又依賴。
“抱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