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電話那頭,張叔沉穩的聲音帶著不容置喙的力量,隻說了一句“我馬上帶人過去處理”,便掛斷了電話。
客廳裏死一般的寂靜,隻剩下那座名貴的德國赫姆勒落地鐘冰冷的“滴答”聲,像一把小錘,一聲聲,敲在林墨和林晚的心上,仿佛在為他們的人生倒計時。
“林墨!”林晚終於徹底崩潰了,她一把推開懷裏還在抽泣的安安,瘋了似的捶打著林墨的胸口。
“你不是說都處理幹淨了嗎!你不是說她這輩子都翻不了身了嗎!什麼視頻?什麼股份轉讓?啊?你到底瞞著我多少事!”
她再也不是那個溫柔嬌弱的林太太,此刻的她,麵目猙獰,頭發散亂,像個在菜市場撒潑的市井潑婦。
林墨被她打得連連後退,臉色灰敗,眼神裏滿是絕望和死寂。他看也不看林晚,隻是死死地盯著我,雙膝一軟,竟“撲通”一聲,直直地跪了下來。
這一幕,和七年前在看守所裏,何其相似。
“清清,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他膝行著向我爬來,試圖去抓我的褲腳,聲音裏帶著濃重的哭腔,“你放我一馬,看在安安的份上,他還這麼小,他不能沒有爸爸!”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角的弧度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你也知道安安不能沒有爸爸?”我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冰錐,狠狠紮進他的心臟,“那你又怎麼忍心,讓他七年都沒有媽媽?”
林墨的身體猛地一僵,所有的哀求都堵在了喉嚨裏。
他知道,求饒沒用了。
這個從地獄裏爬回來的蘇清,心裏隻剩下恨,再也沒有半分愛意。
他的眼神驟然變得陰狠,那份偽裝的悔恨和哀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逼到絕境的瘋狂。
他猛地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抓過還在哭泣的安安,將孩子緊緊箍在自己身前,當成了他最後的盾牌。
“安安,你快看,就是這個壞女人!她要搶走我們的家,要把我們趕出去,讓你和爸爸媽媽都去睡大馬路!”
他對著一個隻有七歲的孩子,灌輸著最惡毒的謊言。
安安本就對我充滿了恐懼和排斥,此刻被他這麼一煽動,立刻像一隻被激怒的小獸,對著我尖叫起來。
“你走!我討厭你!我不要你當我媽媽!你是壞人!我恨你!”
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對我嘶吼,那張稚嫩的小臉上,滿是和我如出一轍的倔強,和對我毫不掩飾的恨意。
我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這是我的兒子,我拚了命才生下來的孩子。
可現在,他卻視我為不共戴天的仇敵。
林墨和林晚看到我瞬間煞白的臉色,眼中同時閃過一絲得色。
他們以為,他們終於抓住了我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軟肋。
林晚立刻又切換回了那副白蓮花的麵孔,她走過來,假惺惺地想拉安安,“安安別怕,媽媽在呢,我們不理這個瘋女人。”
我深吸一口氣,將心口翻湧的血氣死死壓下,再抬眼時,眸中已是一片冰封。
我越過他們,走到安安麵前,蹲下身,努力讓自己的視線與他齊平。
“安安,你聽清楚。”我的聲音不再有任何情緒,平靜得像一潭死水,“第一,我不是壞人,我是你的親生媽媽,蘇清。”
“第二,這裏是我的房子,是外公外婆留給我,也就是留給你的家,誰也搶不走。”
“第三,他們,必須離開。”我指著林墨和林晚,一字一頓,清晰地告訴我的兒子這個殘酷的事實。
安安愣住了,他小小的腦袋似乎還無法處理這麼複雜的信息,隻是下意識地看向林墨,眼神裏充滿了困惑和動搖。
林墨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沒想到我竟然能狠下心,當著孩子的麵把話挑明。
“蘇清!你非要這麼對一個孩子嗎!你還有沒有心!”
“閉嘴!”我猛地站起身,強大的氣場瞬間將他壓製,“你用他當武器來傷害我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他隻是個孩子?林墨,你刷無恥新下限的本事,真是讓我歎為觀止。”
就在這時,門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林墨和林晚的身體同時一震,如同驚弓之鳥。
我扯了扯嘴角,從容地走過去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是穿著一身筆挺高定西裝的張叔,他身後還跟著兩名同樣氣場強大的年輕律師。
張叔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但很快就被職業的淩厲所取代。
他目不斜視地走進客廳,將手中厚重的公文包“啪”地一聲放在茶幾上,那聲音,像是法官落下的裁決之錘。
“林墨先生,林晚女士,”張叔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我是蘇清女士的代理律師,現在正式通知你們,關於這棟房產的強製清退程序已經啟動。”
“另外,關於七年前林墨先生以欺詐手段獲得的蘇氏集團股份,我們也將提起訴訟,追回所有股權及這些年產生的全部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