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啟明星”項目重啟的第三天。

我全身心投入到海量的數據模型中，周圍是鍵盤敲擊聲和儀器的低鳴。

這才是屬於我的世界，精準、理性，沒有謊言，沒有背叛。

林風端著咖啡進來，眼圈發黑，眼神卻亮得驚人。

“老師，您的新算法太神了！我們剛剛進行的第一次模擬點火，能量峰值直接突破了理論上限！”

我點點頭，接過咖啡，正準備交代下一步計劃。

刺耳的手機鈴聲卻不合時宜地響起。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我隨手接起，電話那頭傳來陳舒極不耐煩的咆哮。

“陸淵！你到底怎麼教的兒子？他現在不肯畫畫也不肯彈琴，把自己鎖在房間裏，非說要玩你那些破奧數題！你是不是偷偷聯係他了？”

我心中冷笑。

這才幾天，她所謂的“快樂教育”就破產了？

前世，她也是這樣，為了自己享樂，逼著陸澤去學那些他毫無興趣的東西，一旦陸澤反抗，她就暴跳如雷。

“陳舒，我們已經離婚了，陸澤現在歸你撫養，他的教育問題，由你全權負責。”我的語氣平靜得像在念一篇實驗報告。

“我負責？我帶他去藝術館，去聽音樂會，他倒好，滿腦子都是你的那些破公式！你看看你把他教成了什麼樣子！”

“那你應該高興，”我淡淡地說，“這說明他很有主見。”

“高興個屁！陸淵，我告訴你，我沒時間跟他耗！我約了朋友做SPA，他現在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你趕緊過來把他弄出來！”

我壓下翻湧的恨意，聲音更冷了：“離婚協議上寫得很清楚，我們互不幹涉對方的生活。你如果覺得處理不了，可以請家政或者心理醫生。”

“陸淵你混蛋！他是我兒子，難道不是你兒子嗎？”陳舒氣急敗壞地尖叫。

“是他自己，選擇了你這個‘好媽媽’。”我一字一句，將她的話奉還。

電話那頭沉默了，隨即傳來陸澤壓抑的哭聲。

“爸爸......我想你了......媽媽不讓我做題......她把我的書都扔了......”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這個我曾傾盡所有的孩子，他的哭聲，依然是刺向我最柔軟地方的利刃。

林風在一旁擔憂地看著我，嘴唇動了動，卻沒敢出聲。

我深吸一口氣，用盡全力才穩住聲音，讓自己聽起來像一個循循善誘的老師，而不是一個複仇的惡鬼。

“小澤，聽話。”

“你要先完成媽媽布置的‘興趣’培養，比如畫一幅畫，彈一首曲子。”

“等你什麼時候能讓媽媽滿意了，爸爸再獎勵你一道高階微分方程的解法，好不好？”

電話那頭的哭聲戛然而止。

我甚至能想象出陸澤那張寫滿抗拒和恐懼的小臉。

“不......我不要畫畫......我不要彈琴......”他驚恐地拒絕，聲音裏帶著顫抖。

“那爸爸就幫不了你了。”我輕輕地說完，沒有絲毫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我將手機調至靜音，扔在桌角。

陳舒，陸澤，這不就是你們想要的“自由”和“情趣”嗎？盡情享受吧。

林風看著我冰冷的側臉，低聲問：“老師，您真的......不管小澤了嗎？”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拿起另一部加密的工作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幫我查一下，我前妻陳舒，最近給陸澤報了哪些興趣班，把所有老師的聯係方式和地址，發給我。”

我的世界裏，隻剩下星辰大海。

但在此之前，我要先讓某些人，墜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