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周圍的空氣凝固成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與傅斯年的身上。
傅斯年的瞳孔驟然緊縮,臉上血色褪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觸及逆鱗的暴怒。
“薑瓷,你他媽說什麼?”
他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每一個字都淬著冰渣。
“你讓我......跪下?”
那雙曾讓我癡迷又恐懼的眼眸裏,此刻翻湧著的是不敢置信的驚濤駭浪。
他像是聽到了全世界最荒謬的笑話,嘴角扯出一個猙獰的弧度。
“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意兒,是誰給你的膽子跟我提條件?”
他猛地向前一步,強大的壓迫感撲麵而來,似乎下一秒就要將我撕碎。
我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是平靜地看著他身後緊閉的搶救室大門,語氣淡漠得像是在陳述天氣。
“傅先生,你還有三分鐘的時間考慮。”
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剖開了他所有虛張聲勢的偽裝。
“三分鐘後,林月小姐的大腦就會因為急性心衰導致的缺氧而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就算我最終把她從死神手裏搶回來,她也隻會是個躺在床上流口水的植物人。”
“當然,這對你來說或許也無所謂。”我終於抬眼,冰冷的目光直視著他震怒的雙眼,一字一句道:“畢竟,一個植物人,也能當你的‘移動血庫’,不是嗎?”
“你!”
傅斯年被我徹底激怒,揚起的手掌在半空中凝滯。
“傅先生!”我的導師李教授終於看不下去,厲聲喝止了他。“這裏是醫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李教授擋在我身前,看著傅斯年的眼神充滿了失望與痛心。
“薑瓷是我們醫院最頂尖的心外專家,林小姐的手術,國內除了她,沒人敢說有五成以上的把握!”
“你現在是在拿病人的生命開玩笑!”
李教授的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傅斯年搖搖欲墜的理智上。
他看著我,眼神裏的瘋狂和狠戾漸漸被一種巨大的恐慌所取代。
他終於意識到,我不是在開玩笑。
我說的每一個字,都關乎著林月的生死。
就在這時,搶救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一個小護士滿臉是汗地衝了出來,聲音帶著哭腔。
“李教授!薑醫生!不好了!”
“病人突發室顫,心跳停了!”
轟——
傅斯年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他踉蹌著後退一步,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搶救室內,傳來儀器刺耳的警報聲和醫生們急促的呼喊。
“準備除顫!”
“腎上腺素一支,靜推!”
每一道聲音,都像一把刀,淩遲著傅斯年最後的驕傲。
他眼睜睜地看著我轉身,沒有任何猶豫地就要走進那扇決定生死的門。
那一瞬間,巨大的恐懼徹底吞噬了他。
他終於明白,他那可笑的自尊和權勢,在生命麵前,一文不值。
“別走......”他沙啞地開口,聲音裏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哀求。
我腳步未停。
“撲通”一聲。
那聲音在寂靜的走廊裏,顯得格外清晰。
我緩緩回頭。
隻見那個向來高高在上、視我為塵埃的京圈太子爺,傅斯年,雙膝重重地砸在了冰冷的地磚上。
他挺直的脊梁第一次在我麵前彎下,昂貴的西裝褲在地上蹭出了狼狽的褶皺。
他低著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看到他緊握成拳、劇烈顫抖的雙手。
走廊裏,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眼前這顛覆性的一幕,衝擊得失了語。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心中沒有一絲波瀾,隻有一片沉寂的冷。
“傅先生,”我輕聲開口,打破了這片死寂,“求人,是要有誠意的。”
傅斯年猛地抬頭,雙眼猩紅,布滿了屈辱的血絲。
他咬著牙,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碾碎了才吐出來。
“我求你......”
“薑醫生......求你救救她......”
我看著他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忽然笑了。
那笑容冰冷而疏離,像是在欣賞一件有趣的展品。
“早這樣,不就好了嗎?”
說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轉身推開搶救室的大門。
門關上的前一秒,我清晰地聽到他崩潰的、夾雜著哭腔的嘶吼。
“薑瓷!隻要你救活她!我什麼都答應你!什麼都給你!”
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傅斯年,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
不。
這隻是開始。
我要的,遠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