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強哥那夥人走了，但留下的壓力像一層油膩的汙垢，黏在酒吧的每個角落，也黏在我的心上。

接下來的兩天，風平浪靜。

但這種平靜，反而讓人更加不安。

就像暴風雨前令人窒息的寧靜。

小張和其他服務生看我的眼神都變了，帶著點敬畏，又帶著點疏離，仿佛我是什麼不祥的煞星。

蘇晚晴對我依舊照顧，但那份關懷裏，多了幾分欲言又止的沉重。

她不再讓我晚上去前台招呼那些複雜的客人，隻讓我在後廚幫忙搬運酒水，或者打掃倉庫。

我知道，她是在變相的保護我。

但這種被當成易碎品藏起來的感覺，並不好受。

我像一頭被無形鎖鏈拴住的狼崽子，在酒吧狹窄的後院裏，對著堆積如山的空酒箱發泄著多餘的精力。

汗水浸濕了背心，勾勒出逐漸緊繃的肌肉線條。

“嘖，精力挺旺盛嘛。”

一個帶著戲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猛地回頭，看到林曼正倚在後門框上，手裏依舊夾著那支細長的香煙。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蕾絲邊的吊帶衫，外麵鬆鬆垮垮地套了件酒吧的工裝外套，下身是一條緊身牛仔褲，將她臀腿的曲線勾勒得淋漓盡致。

這種混搭，在她身上卻奇異地和諧，透著一種不羈的性感。

“曼姐。”

我停下動作，擦了把汗，氣息還有些微喘。

她嫋嫋婷婷地走過來，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發出篤篤的聲響，像敲在我的心跳節拍上。

她繞著我走了一圈，目光毫不避諱地在我被汗水打濕的胸膛和胳膊上流連。

“年輕就是好啊，恢複得快。”她吐出一口煙圈，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怎麼，憋得難受？”

我沒說話，默認了。

在這個女人麵前，偽裝似乎很多餘。

“光有狠勁，沒腦子，在這條街上活不過三集。”

她走到我麵前，距離近得我能聞到她身上濃鬱的香水味。

那是混合著淡淡的煙草氣息，形成一種獨特的充滿侵略性的味道。

“上次那種情況，你有十種方法既能護住晚晴，又不用自己動手，把自己擺在明麵上當靶子。”

我抬起頭，看向她深邃的眼眸：“比如？”

“比如，你可以不小心把酒灑在那混蛋身上，然後大聲道歉，引來全場注意，他自然不敢在眾目睽睽下做什麼下作動作。或者，你可以悄悄讓服務員去叫巡邏的警察，就說有人醉酒鬧事，類似的辦法多的是。”

她輕輕彈了彈煙灰，細長的手指狠厲的指向我。

“直接動手，是最低級，也是後患最大的選擇。”

我沉默了。

她說的有道理。

我當時被憤怒和一種想要在晚晴姨麵前證明什麼的衝動衝昏了頭。

“不過......”

她話鋒一轉，伸出塗著蔻丹的手指，輕輕劃過我手臂上已經結痂的傷痕，帶來一陣微麻的癢意。

“我喜歡你那種不管不顧的野性，男人嘛，有時候就得有點血性。”

她的觸碰和話語，像羽毛搔刮著心臟，讓人心猿意馬。

“晚晴把你藏在這裏，沒用。”她收回手，語氣變得有些慵懶，“阿強那個人我了解，睚眥必報！他不動手，是在等機會，一個能徹底把麻煩解決掉，還不臟了自己手的機會。”

我心裏一凜。

“怕了？”她捕捉到我眼神的變化。

“不怕。”我挺直了腰板，“來了，接著就是。”

“嗬，口氣不小。”

她輕笑，然後湊近了一些，壓低了聲音，那氣息幾乎噴在我的耳廓上，帶著溫熱和誘惑。

“想不想學點真東西？不隻是怎麼打架，而是怎麼在這個吃人的地方，活下去，並且活得好。”

我心臟猛地一跳，看向她近在咫尺的、嫵媚中帶著銳利的眼睛。

“學什麼？”

“學怎麼看人，怎麼說話，怎麼借力，怎麼在規則裏找到漏洞，怎麼把敵人玩死，他還得謝謝你。”

她的聲音如同惡魔的低語，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

“晚晴教不了你這些，她太正了，但我可以。”

我明白了。

林曼，這是在向我遞出橄欖枝，或者說，是在將我拉入她的軌道。

她看中了我的狠勁和潛力，想把我培養成她的人？

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能讓我快速獲得力量，不再被動挨打的機會。

但同樣，這也意味著，我將更深地卷入她和晚晴姨之間那微妙的關係，卷入更複雜的江湖漩渦。

我該怎麼選？

“你不用現在回答我。”

她仿佛看穿了我的猶豫，直起身子，恢複了那副慵懶的姿態。

“好好想想。想清楚了，隨時可以來找我。”

她說完，轉身欲走，卻又像是想起什麼，回頭瞥了我一眼，目光從我汗濕的胸膛滑到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挑釁。

“對了，身材練得不錯。繼續保持。”

看著她搖曳生姿離開的背影，我站在原地，久久無言。

汗水慢慢變冷，貼在皮膚上，帶來一絲涼意。

但我的內心，卻因為林曼這番“課後輔導”和最後的調侃，變得無比燥熱。

前有強哥虎視眈眈的報複，後有林曼充滿誘惑的招攬。

而晚晴姨，像一座溫暖但似乎正在遠離的燈塔。

我感覺自己站在了一個十字路口。

每一條路，都通往未知的黑暗，也可能通往強大的彼端。

我握了握拳，骨節發出輕微的脆響。

這個江湖，果然比我想象的，還要複雜，還要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