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過了多久,衛生間門拉開。
白陶坐在馬桶蓋上。
巨大打擊過後,軀體自我保護。
短暫失去思考能力。
宛如一尊玻璃藝術品,失去靈魂,空洞,無神,易碎。
上一次這般無助,還是三年前那場火災。
高速公路上,油箱爆炸,火舌舔過車身。
炙熱,驚恐,無措。
洛承澤伸出被擋風玻璃貫穿的那隻手,婚戒蒙上血汙,使出最後的力氣,扯掉她身前的安全帶,將她從扭曲的車門推出去。
膝蓋擦過柏油路麵。
白陶滾到路邊草坪上,爆炸聲衝天。
震的白陶耳鳴,意識渙散,五感無限放大。
紅藍交織的車燈駛來,警笛聲由遠及近.....
許久後,她躺在病床上醒來,從護士嘴裏得知洛承澤大難不死。
她拖著病弱的身體,不顧一切衝到私人病房。
她撲進他懷裏,哭著訴述那天的凶險。
她有多後怕。
然而,洛承澤眼底古井無波,看向她的眼神,宛如在看陌生人,不含一絲溫度.......
洛硯修陰沉著一張臉,走進來,寒意迫人的眸子一瞬不瞬凝視白陶慘白的臉色。
動作粗暴底將人拽起來,抵在洗手台前。
“為了這麼個爛人。“
不值。
略帶薄繭的手,按在她紅腫的眼角,擦掉眼淚。
白陶細嫩的臉頰,立即泛起一道不輕不重的紅痕。
疼。
白陶還未從方才的驚恐狀態中抽離,抿著嘴,不敢說。
“消息不回,電話不接,任性也要有個限度,白陶,你是三歲小孩子嗎?”
洛硯修這次是真生氣了。
雙手攥在白陶發抖的肩膀,低吼。
洛承澤出來的事,得益於他爸動用關係。
他比白陶早知道。
發消息,白陶已讀不回。
幸好他不放心,刻意讓司機繞遠跑一趟,不然....
後果如何......
單是想想,洛硯修就煩躁不已,眉心褶皺更深了。
“洛硯修,你喜歡我對吧?”
望著眼前人壓迫感十足的墨眸,白陶收斂起平日不服輸的性子,仰著妝容花掉的臉蛋,衣服慘兮兮掛在身上,頭發亂蓬蓬的。
一邊臉腫的老高,膝蓋烏青。
很顯然是讓人欺負狠了。
白陶腦裏回蕩著,洛承澤那句“無依無靠”。
曾經的依靠,現在變成殘害她的罪魁禍首。
白陶自以為內心強大,一個人也可以。
洛硯修對她發自內心的關心,太過熱烈,灼傷她的眼睛。
不由自主,又小心翼翼,把心裏話問出口。
“和我結婚。”
洛硯修答非所問。
將白陶緊緊擁入懷中,軟下聲音,吻過白陶汗濕的發頂,眼角泛紅。
他何止是喜歡她!
有些話,藏在心裏這麼多年,早就應該說出口。
偏偏現在不是時候。
白陶剛被洛承澤狠狠傷過。
洛承澤不止一次發自肺腑,向白陶許下海誓山盟。
可是,結果那!
“對不起。”
洛硯修抱緊懷中人,分不清是自己惶恐不安,還是白陶心有餘悸。
心跳聲交纏在一起,洛硯修亂了方寸。
白陶沒得到應有的回答,腦袋混亂,任由洛硯修牽著,走出衛生間。
洛承澤一臉的血,出氣多進氣少,嘴裏還罵罵咧咧,保鏢扯著兩條腿,向外拖去。
地板劃出一道血痕。
觸目驚心。
“洛硯修,你以為自己撿到寶,我不要的破鞋,你搶著要!”
“洛硯修,你也不過如此。我也是爸的兒子,你能拿我怎麼樣?”
“我呸,白陶,裝什麼貞潔烈女,早晚有一天,你跪在地上,求我上你......”
汙言穢語,不絕於耳。
聒噪。
難聽。
“嫁給你,就能為所欲為嗎?”
白陶停下腳步,仰頭,詢問洛硯修。
“當然。”
洛硯修回握住她的手。
“好,我嫁。"
白陶擦幹淨眼淚,走到茶幾旁,撿起倒扣在地上的陶瓷煙灰缸。
朝洛承澤走過來。
兩個保鏢對視一眼,後退半步,讓開位置。
白陶跨過洛承澤身體,單手揪住血跡斑斑的衣領,對準洛承澤的臟嘴。
砰。
一煙灰缸下去。
洛承澤牙齒全掉。
鼻梁骨也斷了。
滿嘴腥甜。
沒時間喊疼,白眼一翻,徹底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