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晚清被帶回未央宮的時候,外麵下起了鵝毛大雪。
寒風從外麵灌進來,吹在她的臉上,她卻感覺不到絲毫冷意,胸膛內那顆跳動著的心,也早已碎了一地。
她倒在床榻上,環顧著這偌大的宮殿,心口止不住疼痛。
偌大的未央宮內,一草一木,皆是慕容淵悉心布置。
枕邊的那柄玉如意,溫潤如初,是她今歲生辰時,他親命工匠精心打造,贈予她的賀禮。
帷帳之上,係著的平安符隨風搖曳,那亦是他曾在佛前跪了一日,虔誠叩拜,為她求來的。
他說:“唯願晚清,歲歲年年,平安如意。”
那時的她依偎在他懷裏,隻覺得此生無憾了,可如今不過半年時光,昔日的美好就被他拋諸腦後,忘得徹底。
蘇晚清閉上雙眼,淚水順著眼角緩緩滑落,她緊咬著下唇,嘗到了血腥的味道。
薑靜柔是她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慕容淵曾許諾過她,會讓她最好的姐妹一生無憂。
可如今,他卻親手將她推進了深淵,他終是食言了。
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地滑落,未央宮寂靜一片,隻回蕩著她撕心裂肺的悲鳴。
宮女心疼地走進殿中,輕輕撫著她的背,勸慰道:“娘娘身子要緊,皇上心裏定是有娘娘的,那葉醫女不過是一時新鮮罷了。”
“您和皇上同甘共苦,是母儀天下的皇後,任誰也不能動搖你的位置。”
蘇晚清聽著這些話,隻覺得心頭苦澀蔓延,這樣的話,她早已聽得太多了。
可沒人比她更清楚慕容淵愛一個人時的模樣,恨不得把一顆心都掏出來,從前是對她,現在是對葉蓁蓁。
“罷了,以後這樣的話不用再說了。”
她強忍著哽咽,喉間一陣酸澀,她愛了他這麼多年,就算心冷成鐵,也不可能短時間就放下。
可靜柔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她不能讓她白白死了。
蘇晚清抬起手,輕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繼續說道:“你下去準備一下,本宮要在這裏給靜柔置個牌位,日日供奉。”
“是。”宮女應聲而去,很快,寢殿內就被掛滿了白綢。
蘇晚清跪在牌位前默默祈禱:“靜柔,你一定是回家了吧,等我......”
一連三日,蘇晚清未踏出宮門半步,隻守著薑靜柔的牌位日日流淚。
皇宮內已經鬧翻了天,那日是慕容淵親自抱著葉蓁蓁回宮,所有人都在猜測著,這位葉醫女和皇上的關係。
蘇晚清聽著流言,心口不免還是刺痛,但更多的,是恨。
傍晚,她正準備睡下,寢殿外卻傳來陣陣嘈雜。
門外有宮女阻攔道:“葉醫女,娘娘已經睡下了,不見任何人,你不能進去!”
見狀,葉蓁蓁身邊帶來的太監,直接甩了宮女一巴掌:“你瞎了眼了,敢攔葉醫女,誰不知道葉醫女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
葉蓁蓁推門而入,神色得意:“我聽聞皇後娘娘身子不爽,特意熬了藥送來,娘娘可別辜負我的一番苦心啊。”
“放肆!”蘇晚清目光冰冷,“本宮是看你那頓鞭子挨得不夠。”
葉蓁蓁身上還隱隱泛著疼痛,不過她想起這幾日和慕容淵的相處,還是揚起了嘴角。
“嗬,皇後娘娘想必不知,皇上看到我身上的傷,都心疼壞了,他還親自為我上藥,不眠不休陪了我整整三日呢。”
那笑容頗為刺目,蘇晚清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起,就連指甲刺入掌心都毫無察覺。
“來人,葉醫女以下犯上,把她......”
可不等她把話說完,葉蓁蓁就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誇張地笑出聲來。
“皇後娘娘還真是病了,皇上早已經厭棄了你,這宮內誰還會聽你的指令啊。”
“來人。”她收起笑容,眸光一凜,“還不快扶住皇後娘娘,我要親自給皇後娘娘喂藥。”
身邊的太監頓時上前,抓住蘇晚清的胳膊,將她禁錮在原地不得動彈。
緊接著,葉蓁蓁一手端碗,一手捏住蘇晚清的下巴,硬生生將那碗藥給她灌了下去。
“唔......”
苦澀的藥汁在口中蔓延,蘇晚清拚命掙紮,可卻無濟於事,隻能被迫將那些泛著怪味的藥汁,一點點吞了下去。
泛著腥臭苦澀的藥汁進入腹部,她跌倒在地上,捂著胸口不停地幹嘔。
葉蓁蓁滿意地點了點頭,扔掉手中的藥碗,揚長而去。
宮女哭著跑過來查看情況:“娘娘,我扶你起來。”
可此時的蘇晚清已經沒有力氣回應了,她隻覺腹中疼痛劇烈,像是有人用刀子不斷在裏邊翻攪。
下一秒,她就察覺到身下一片溫熱,隨後便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