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未央宮內氣氛緊張,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藥味,與還未散去的血腥味交織在一起,勾起人心底的不安。
蘇晚清是痛醒的,她緩緩睜開眼,一眼就看到了多日未曾見麵的慕容淵。
他神色疲憊,眼中布滿了血絲,身上的龍袍也有些褶皺,像是守在她身邊許久了。
“娘娘,您醒了!”
貼身宮女已經哭紅了眼,見她蘇醒後慌忙上前,聲音還忍不住顫抖著。
蘇晚清的小腹還有些墜痛,她看著宮女神色不對,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她啞著嗓子開口:“發生什麼事了?”
宮女看了慕容淵一眼,見他麵色無虞,才敢小心翼翼地開口:“回娘娘,太醫說您是......小產了!”
話落,她猛地跪倒在地上,心疼得說不出話來。
小產?蘇晚清隻覺耳邊“嗡”的一聲轟鳴,心口處簡直疼到窒息!
她抬手撫上小腹,那裏依舊平坦如初,可那份失去的痛楚卻真真切切。
她坐起身來,眼中瞬間蓄滿淚水,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
算起來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年了,和慕容淵大婚七年,又做了五年母儀天下的皇後。
這兩年她看過太多妃嬪有孕,看著一個個孩子在後宮呱呱墜地,她期盼這個孩子期盼得太久了。
沒想到它剛剛來到她腹中,卻在她還未知曉的時候,就悄然離開了。
蘇晚清心痛如絞,可更痛的是,她看到了慕容淵臉上那淡漠的神色。
他從前不是這樣的,他愛她會心疼她,連她繡花的時候不小心紮了一下手指,他都會心急地叫來太醫。
可現在他一味地縱容葉蓁蓁,不僅害死了靜柔,還害死了他們的孩子。
“葉蓁蓁在哪?”她轉頭看向身邊,始終未曾開口的慕容淵,字字泣血,“本宮要殺了她,為本宮的孩兒陪葬!”
聞言,慕容淵揉了揉脹痛的額角,神色中透著一絲疲憊。
他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晚清,太醫說你身子虛弱,切忌動怒,孩子沒了我們日後還會有的。”
“況且這件事也怪不得葉醫女,她也是為了你的身體著想,想讓你好得快一些才用了些猛藥,也是情有可原。”
蘇晚清心尖一顫,她看著慕容淵那張熟悉的麵龐,卻覺得無比陌生。
她眼中淌下兩行清淚,心臟痛得像被撕開一般:“慕容淵,你忘了你從前是怎麼答應我的嗎?”
“你說你要和我一生一世一雙人,你說你會護我一生一世,絕不讓我受半點委屈,你......”
慕容淵神色愈發不耐,聲音也冷了幾分:“朕是皇帝!”
他這一聲“朕”,瞬間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宮人們也被他身上透出的氣勢嚇得膽寒,紛紛跪倒在地。
蘇晚清的話戛然而止,她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眼中滿是震驚與失望。
男人劍眉緊蹙,神色中閃過一絲懊悔,可說出的話卻依舊冰冷:“你是朕的皇後,要認清楚自己的身份,明明你都能容忍朕其他妃子,為什麼不能容忍蓁蓁?”
“嗬......”蘇晚清淒然一笑,任由淚水模糊了視線,“說起來這一切還是臣妾咎由自取,是臣妾自作自受。”
她明明早就已經接受了其他嬪妃的入宮,也盡量讓自己做一個寬容大度的皇後。
一切是她因著那可悲的愛意,一再容忍縱容,讓她一個受過現代高等教育、堅守一夫一妻製的人,被困在這封建的皇宮。
是她錯了,是她太過天真,是她妄圖想要改變一個封建帝王。
蘇晚清深吸一口氣,強忍著身體上的不適,緩緩從床上下來,跪在了慕容淵麵前。
她深深一拜,聲音清冷而決絕:“皇上說得對,那就請皇上廢了臣妾的皇後之位,賜臣妾一死。”
慕容淵頓時眉頭緊皺,心中某個位置竟一時有些酸澀,他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蘇晚清,那個倔強聰慧,從不肯向任何人低頭的奇女子。
隻是不知何時,她好像變了,她變得沒了棱角,變得寬容大度,變得不再像她。
現在,她要自請廢後,他心裏卻像被針紮了一樣疼。
“皇後,你現在不冷靜,說出的話朕全都當作聽不見。”
他站起身,有些不敢去看蘇晚清的臉:“前朝事務繁忙,你們好生照顧皇後,朕有空再來。”
說罷,他撫了撫衣擺上的褶皺,大步離開了未央宮。
慕容淵走後,宮女連忙扶起蘇晚清:“皇後娘娘,您這是何苦呢,其實皇上一聽到你小產就趕了過來,還不眠不休照顧了您一整夜。”
蘇晚清回到床上躺下,她扯了扯苦澀的嘴角,慕容淵的照顧,還真是難為他了。
他們的孩子被害得化作血水,換來他不痛不癢的照顧,簡直是可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