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隔著厚厚的拘束服,胸前的勳章卻依舊讓我心口發燙。
那可是十幾條活生生的人命!
他們原本明明可以活著回來的!
現在,蘇承卻要我戴著這枚用他們枉死換來的勳章,無視謝若雅的罪狀!
我雙目猩紅的看著他,卻隻能死死咬住口塞,發出低沉的嗚咽聲。
嘴裏的血腥味彌漫開來,這一刻,我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
就算公道已死,那我也要讓他們,跪在那些隊員的墳前懺悔!
看著我抵死不從的眼神,他瞬間惱了。
壓低的聲線隻有我們兩人聽得到,卻染上了怒意。
“我這是為你好!你知道現在大隊裏是怎麼傳的嗎?”
“都說是你跟毒販勾結!才害死了那些隊員!你知道為你爭取授勳,我頂著多大的壓力嗎?!”
我瞬間瞪大了雙眼,猛地轉頭看向正在台下鼓掌的謝若雅。
她嘴角扯出的笑容,與當初駕車逃離時一般無二,充滿了惡毒和得意。
是了。
現在她又想把罪名按在我頭上,把我釘在恥辱柱上!
腳下無意識向她的方向踏出一步,我恨不得衝上去撕碎她那張虛偽的臉。
可這一步,如同觸發了毀滅的開關。
我甚至沒看清是誰動的腳,膝窩便遭到重擊,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前跪倒!
緊接著,三四個人一擁而上。
就將我的臉頰,死死碾在了冰冷粗糙的頒獎台地麵上。
“病人毒癮發作!立刻送回戒毒所!”
蘇承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我拚命扭動,卻隻能像一條離水的魚,眼睜睜的看著針頭再次刺入了我的手臂。
冰涼的安定劑湧入,帶走的不僅是我的力氣,還有最後一絲尊嚴。
可被牢牢捆在病床上,意識逐漸模糊之際。
我卻看到了不遠處蘇承,眼中那濃濃的疼惜。
多麼諷刺。
接下來的幾天,為了對我進行妥善“治療”。
在蘇承的授意下,戒毒所的醫護人員甚至將我綁上了電椅。
“啊!”
感受著電流在我體內橫衝直撞,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徹底撕裂。
額角傳來的焦糊氣味竄進鼻腔,恍惚間,我似乎又回到了那座雨林。
老劉的臉在我眼前一次次破碎炸裂,帶著灼熱的血腥氣縈繞不休。
小張挺著胸前的空洞,將那枚染血的警徽塞進我的衣兜,嘴裏泛著血沫:
“離姐…替我跟薇薇說…說一聲…對不起…我娶不了她了…”
我手指下意識蜷縮中,似乎還能摸到那枚警徽的輪廓。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些許熟悉的聲音穿透了這片虛無。
“隔牆有耳,這次電擊治療,我會把電流調到最小,請你配合表演一下。”
“如果......你還想為你的隊員們複仇的話。”
我順著聲音看去,一位戴著口罩的女醫生正低頭調整儀器。
她露出的眉眼讓我感到一絲莫名的熟悉。
眼前模糊一片,我重重點了點頭,用盡全身力氣。
這一次不痛不癢的電擊過後,我終於與她直接進行了接觸。
“我是林薇。”
她聲音壓得極低,快速說道:“張小山是我的未婚夫。”
小張......
我的心猛地一揪。
“他常跟我提起你,離姐。”
她繼續說著,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他說你答應過他,任務結束後,要當我們的證婚人。”
我看著她通紅的眼眶,那裏麵的痛苦和恨意與我同源。
“告訴我,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真的是意外嗎?還是......”
“是謝若雅。”
我打斷她,聲音沙啞卻無比肯定:
“她出賣了我們,調走了接應的車輛,看著我們被包圍。”
我簡單講述了那天的經過,當說到小張用身體替我擋下子彈,用盡最後力氣讓我快走時,林醫生猛地閉上了眼睛。
她的肩膀在微微發抖,再睜開時,那雙眼睛裏所有的猶豫和彷徨都消失了,隻剩下淬了冰的決絕。
“夠了。”
她啞聲說,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她看向我,眼神銳利如刀。
“蘇隊...蘇承他,知道嗎?”
“他知道。”我扯出一個苦澀的笑,“他選擇了包庇。”
林醫生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那眼神深處,有什麼東西徹底碎裂了。
“你想怎麼做?”她問。
“隻要我還是蘇離,我就永遠沒有機會為隊員們複仇。”
我看著她,說出了那個盤桓已久的念頭:
“林醫生,如果可以,能替我......安排一場假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