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乎密閉的空間,所有動靜無限放大。
裴徹聽著身後傳來的聲音。
平時引以為傲的聽力在此刻變成一種折磨。
淺到幾乎隻是波動的水聲,傳到他耳裏,是另一副活的場景。
她小心翼翼地站起,咬唇克製動靜,腿撥開水麵的聲音還是傳了出來。
眼前驀地浮現出剛剛一晃而過的,長而直的腿。
在浴缸瓷白與地磚冷白中,她是另一種,雪膚中帶著潤澤。
攝人心魄,活色生香。
裴徹指尖幾不可察蜷了瞬。
啪!
有什麼忽地砸向水麵。
“溫阮?”一貫低醇的聲音帶了絲克製的啞。
溫阮彎了下唇,看來裴徹也不是外界傳言那般,兩眼空空。
想是這麼想,溫阮開口卻是:“在…我沒事。”
甜軟的聲音發顫,帶著難言的羞窘。
下一秒,又是一聲悶響。
手腕砸到陶瓷浴缸的聲音,伴隨的是一聲壓低的痛呼。
溫阮眼圈一下就紅了,這一下是實打實地砸,裴家繼承人,不是好糊弄的。
真疼啊。溫阮小心地揉了揉,視線落到門邊背對著的裴徹:“三…少,幫我叫個人好嗎?我手磕了用不上力。”
聲音抖的不成樣子,強忍的哭腔。裴徹眉心微蹙,他很清楚,外麵沒人。
這一路暢通無阻,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放一個生病的小姑娘一個人呆著,溫家可真能耐。
但凡溫家上下有一點上心,也不至於到現在這個局麵。
想到這,裴徹眸色更冷了。
對溫阮,他並不陌生。
這小姑娘使了些小手段得了老爺子青眼,有事沒事就叫去老宅玩。
不管遇到誰,都笑盈盈的,像個軟和的麵團。
唯獨見了他,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怯生生的,實在躲不掉才開口打招呼:“三少。”
態度客氣又疏離,轉頭卻衝著裴斯甜聲喊哥哥,乖的很。
嗬。想到這,裴徹覺得後槽牙有點癢。
下一秒......
“哥哥?”
甜軟無助的聲音似滑絲般鑽進耳膜,裴徹喉嚨似乎被什麼撓了下,發癢,克製著壓回堪堪溢出的輕咳。
溫阮當然知道外麵空無一人,她自己的手筆沒人比她更清楚。
隻是再不提醒,她都怕自己凍死了,實在不行,她......在溫阮放棄的前一秒,裴徹動了。
黑色衣角在半空劃出一道利落弧度,抬眼,是男人繃緊的下頜,視線往上,濃密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陰影。
裴徹,是閉著眼的。
溫阮有些想笑,這算什麼?另類的掩耳盜鈴?
下一秒,溫阮笑不出來了。
男人結實小臂破入水麵,漾起的水波毫不留情地衝向胸口,連帶著冷的碎冰。
溫阮倒吸了口涼氣,猛地往後靠。
下瞬,整個人僵住。
男人帶著暖意的掌心緊緊貼在後腰。
男性特有的體熱透過皮膚往骨頭縫隙裏鑽,被托住的那小塊皮膚迅速熱了起來。
連帶著溫阮整張臉都熱了。
她來不及想,裴徹為什麼能這麼準找到她的腰。
背後傳來的觸感異常磨人。
粗糲的指麵落在細膩肌膚上,泛起一陣細細的顫。
冷與熱,粗與細,在這瞬間完美融合。
裴徹視線受阻,觸覺、嗅覺的敏銳度直線攀升。
她身上的甜香帶著絲輕淡涼意,毫無道理鑽進鼻腔。
掌心下滑嫩細膩的觸感,還有背後的小節脊骨因受力壓進他掌心,那一小塊皮膚仿佛被貓咪舔過,泛起陣陣酥麻。
裴徹喉結滾了滾。
怦、怦、怦——
心臟仿佛要從胸膛蹦出來,呼吸越發急促,生理反應溫阮控製不了。
懂事以來,第一次在一個男人麵前光著,還是幾乎陌生的男人!
這麼大聲,他不會聽到了吧?
幾乎是剛站穩,溫阮立刻推開腰後的手,扯下懸掛著的浴袍裹住自己。
抬頭,正對上裴徹睜開的眼。
這麼剛好?他是一直聽著她的動靜嗎?想到這,臉上的熱感幾乎控製不住飆升。
溫阮垂眸,避開視線。
極致寒冷下,大腦變得遲鈍,身體一回暖理智也跟著回來了,她太衝動了。
距離一拉近,男人身上的壓迫感寸寸蔓進,溫阮呼吸一窒,隻覺喉嚨燒的厲害,不是害羞,是害怕。
裴家上下,她最不想打交道的,就是裴徹。
他太敏銳了,表麵上克己複禮,實則冷漠又疏離,絲毫不講情麵。
當初明知道她是老爺子的客人,還是當著她的麵,意有所指。
“別什麼都往家裏帶,青青找到了?”
明明是對下人說的,但溫阮知道,他是說給她聽的,他在警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