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京都上流,無人不知裴家丟了個小千金。
這些年,陸續適齡的主動上門認親,無一例外都是假的。
溫阮棋落險招,憑著跟裴千金一樣的小習慣激出老爺子的舐犢之情。
人一上了年紀,就開始顧念親情,當年在政商界叱吒風雲的裴老爺子也不例外。
可惜,裴家孫輩在各個行業都是頂尖存在,沒有哪個會討乖撒嬌。
老爺子的舐犢之情沒了去處,白白便宜溫阮。
她在老爺子麵前裝乖可以,但裴徹可不吃這套。
喪父緊接又失去兄長,還能在裴家這個群狼環伺中站穩腳跟,裴徹的心腸之冷硬可見一般。
醫生過渡到企業家,他用了半年不到,期間還剪除裴家二叔在集團的大半勢力。
這些都是溫阮聽來的,讓她耿耿於懷的是,那個被送進精神病院的女孩。
“多虧了三少,不然老爺子的股份就要落到外人手裏了!”
“那姑娘......聽說要不行了。”
“噓,別說了別說了。”
......
溫阮聽的心驚膽跳,後來每次在老宅,對裴徹,她是能避則避。
今天她可能是瘋了,才會冒出這樣的念頭。
這樣的人,她怎麼敢的?
勾引他?她怕是有九條命都不夠賠的!
再則,裴徹這樣的條件,這些年撲上去的女人沒有十萬也有八千,偏偏她從來沒見過能留在裴徹身邊的。
對他們這種人來說,堪稱潔身自好。
溫阮對自己有清醒認知,她沒那麼大魅力。
短時間內,她想不出別的辦法。既然問題出在對象上,那就......換一個。
這麼想著,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一張張人臉。
溫阮思索的同時,裴徹也在看她。
潤白小巧的腳下是一大攤水,因為冷,腳趾泛著異常的紅。
視線太過灼熱,仿佛有實質般,硬生生將溫阮從失神中拉了回來。
她忍不住往後蜷了下趾,將浴袍往下扯了扯,堪堪蓋過腳麵。
抬眼瞬間,對上裴徹視線,一如既往的沉靜,看不清摸不透,毫無波瀾。
溫阮心裏退堂鼓更響了。
裴家那麼多人,不是非得裴徹。
溫阮思忖的同時裴徹也在看她。
浴袍有些大,將她完全包裹在內,越發襯得她小巧玲瓏。
素麵朝天非但沒折損美貌,反而顯得越發清純,卷翹長睫細顫,瀲灩的眸子跟水洗過似的,亮的奪人。
挽起的發尾垂在肩上,尾端水珠被重力帶著往下,沿脖頸滑落,消失在浴袍下,繼續往下,是細膩瑩潤的肌膚。
裴徹眸色.微暗,指尖微不可察地動了瞬。
被這麼盯著,溫阮後背漸漸起了一層薄汗,深吸口氣,開口打破沉默:“三少,我沒事了,勞煩您幫我謝謝裴爺爺關心。”
裴徹出現應該是老爺子授意。以老爺子的究根問底的性子,她答應了卻沒出現在壽宴上肯定要過問。
隻要裴家想,京都所有事都瞞不過裴家的眼睛,她是溫家假千金的事,老爺子怕是知道了,才讓裴徹來看她。
那點喜愛,溫阮不敢奢求太多。
連朝夕相處二十幾年的父母都能輕飄飄地把她推出去,更別說相識不過半年的老爺子。
他那個地位,說是屍山血海走出來的不為過,沒有她溫阮,也會有李阮、陳阮......
她算什麼?
或許不止老爺子,京都沒有秘密,這事怕是滿京都上流圈子的都知道了,心照不宣瞞著她。
心口仿佛壓著巨石,溫阮隻覺連呼吸都帶著痛意,她下意識去看裴徹,這就是老爺子給她最後的關照了。
視線對上男人那雙冷淡自持的眸,溫阮腦袋空白了一瞬。
果然,他也知道。
一想到她剛剛還求著裴徹不要告訴溫母,甚至想要勾引他擺脫困境,溫阮就覺可笑。
在這些人眼裏,她就是個上竄下跳的小醜!
羞窘、不安仿佛帶刺藤蔓狠狠纏了上來,溫阮隻覺無力又疲倦。
溫阮抿唇,連裴徹都懶得應付,都是一丘之貉。
能把姑娘送進精神病院的人,她能指望他有惻隱之心?還是對她,一個從頭到尾都心思不純刻意討好老爺子的心機女?
沒可能的事,她不想白費力氣。溫阮看都不想看裴徹,丟下一句:“爺爺的關心我收到了,沒什麼事你可以走了。”後抬腳就往外。
老爺子大發慈悲施舍好意,她接受了,還不忘讓裴徹傳達她的感恩戴德,她夠體麵了!
溫阮走的很快,在這多一分一秒對她來說都是折磨。
沒有能力,她就連反抗都成了笑料。
她太累了。
反複的高熱,接連的冰水浴,身體已經到了極限,苦苦支撐的念頭在這瞬間緊繃,她以為找到辦法了,結果下一秒又被無情折斷。
實在不行,就算了吧......
溫阮苦笑,放任自己閉上眼,倒向那張白的刺眼的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