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兩人之間無人說話，隻有麵巾摩擦發絲的細微聲響，以及彼此間清晰可聞的呼吸聲。

空氣中彌漫著水汽、花香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緊繃與曖昧。

沈瑤光僵著身子，任由他動作，心中卻波瀾起伏。

頭發擦至半幹，不再滴水。霍沉舟放下麵巾，還未等沈瑤光反應過來，直接俯下身，輕而易舉地將人打橫抱起。

沈瑤光周身一顫，手下意識攬住他的脖頸，他身上清冽的鬆木香氣混著淡淡的酒氣撲麵而來，讓人有一瞬間的恍惚。

霍沉舟抱著她走到榻前，將人輕輕地放在大紅喜被上，他的動作並不粗暴，甚至稱得上小心。

柔軟的錦褥，竟有些硌得慌。

沈瑤光微微蹙眉，手掌抵在錦褥上摸了摸，她掀開褥子，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花生蓮子。

椒房之喜，早生貴子......

他倒是有心。

“你既嫁入府中，便是我的人，我不會讓你平白受委屈。”

察覺到沈瑤光的愣怔，霍沉舟輕聲說著，隨即抬手，似乎想解自己的外袍。

“將軍。”沈瑤光忽然開口，聲音清晰冷然，“妾今日心神不寧，總想起白日裏悲劇之門外的場景，將軍口口聲聲說不會委屈妾......”

說到此處，沈瑤光低下頭，眼角的淚恰到好處地落下。

那滴淚在燭火的映襯下，格外揪心。

“妾實在無法與將軍同榻而眠，還請將軍見諒，移步他處安置。”

她的話，像一盆冷水，瞬間澆熄了室內那點若有若無的曖昧。

霍沉舟解衣帶的動作頓住，眸色沉靜地看向她。

美人臉上帶著剛剛沐浴後的紅暈，眼中含淚，神情卻清冷疏離。

許久後，霍沉舟收回手，俊朗的臉上看不出喜怒，隻淡淡開口：“既如此，你好生歇息。”

他不再多言，轉身朝門外走去，高大的身影在燭光下拉出長長的影子。

那背影看上去，似乎有些落寞。

走到門口，他腳步微頓，並未回頭，隻留下一句話。

“母親既然不喜你，明日也不必早起敬茶。”

說完，霍沉舟徑直開門離去。

屋內驟然安靜下來，隻剩沈瑤光一人，和空氣中尚未散盡的獨屬於他的氣息。

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淚，神情愈發冷。

看著錦褥下的花生桂圓，心頭竟升起混亂。

這虛偽的男人，到底是何意？

麵上裝得千般好，宛若正人君子，可她絕不會忘記，她家中數十口親人，是如何慘死！

她甩甩頭，不再去想那個心思難測的男人，目光無意間掃過妝台上一個不起眼的木匣子，那裏頭的東西，絕不能讓旁人發現。

“姨娘，您總要收斂些脾氣，將軍府不同於煙雨樓，若是少將軍與您離心，您往後的日子......”

見霍沉舟離開，蕊兒一邊歎息，一邊收拾著榻上的花生桂圓，眼中滿是無奈。

自家姑娘哪裏都好，就是這脾性，實在令人捉摸不透。

沈瑤光靜坐在榻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半晌後，她才開口：“明日卯時，替我梳妝，衣裳就取那件淺紫羅裙。”

聽了這話，蕊兒眉頭緊蹙。

方才少將軍離開時，分明已經交代過明日不必去敬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