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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冬仍有雪明冬仍有雪
半夏染秋

第7章

“臨渭出現幻覺了。”聶重華一語道破,局外人更能看透本質,“她幻想了好多場景,如夢似幻。她相當聰明,即使在不受控的狀態,潛意識還在防備。瞧,我們隻能聽到少許字節......”

“我知道!”粗暴地打斷聶重華,亦源苦笑不語,點燃一支煙,用力吸了一口。

“像癔症初期症狀。幻聽、幻視、幻覺,抽搐,自殘......”聶重華在病理卡上做記錄,神情冷肅。

亦源遲遲不動。他深吸一口氣,艱難擠出一絲笑,自欺欺人地掩飾:“或許,她最近覺得悶,給我們開玩笑呢。她一直很聰明,不是嗎?”

“不合理。她處於無意識狀態,更聰明地隱藏自己本能想法”聶重華推了推眼鏡,理智地不近人情。

“她不是精神病,她是我妻子。”亦源火了,聽旁人對自己的妻子診斷,他怒火中燒。使勁抽掉聶重華手中的病曆卡,把最上麵那張紙撕得粉碎,然後扔進垃圾簍裏。他還不解氣,拿出打火機,點燃那些碎紙,白色紙屑瞬間燃起幽藍火焰,發出焦灼的味道。

昂貴地毯發出一絲焦糊味,聶重華拿著滅火器衝到亦源身邊,對著垃圾簍輕輕一噴,幽藍火焰迅速熄滅。他目光冷寂,似乎完美機器,讓亦源忽覺好笑。亦源失魂落魄地坐在地毯上,再無平素意氣風發。隻要牽扯到她,他就是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如何理智得起來?

“我要救她!我們要救她!她生病了,我們要治好她!”亦源捏著聶重華的手,雙眸充紅。

“亦源,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你要冷靜。”聶重華將滅火器整理好放在一邊,向亦源伸出手。

亦源虛弱地握著聶重華伸出的手,費了好大力氣才重新坐回沙發。

人生,就像一場豪賭,誰也不知道結果。譬如墨臨渭對顧朝西的愛慕,譬如亦源對墨臨渭的執著,譬如聶重華對亦源的忠誠。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件,上天仿佛無形的大手,任性地編織各種命運。

可墨臨渭如此狀態,隻有顧朝西插上的那把刀嗎?他亦源,也是幫凶啊。如果當年他早早回國,和她少了那些陰差陽錯,墨臨渭絕不會是現在模樣。她原本可以健康而正常地生活,卻被他毀掉了。

但,世間沒有如果!

亦源又點燃一支煙,猛吸了一口:“繼續”。

“不是單純的癔症,混合了更多心理頑疾,如躁狂症、抑鬱症,還有......”聶重華偷看了亦源一眼,欲言又止。

“分裂症?”亦源吐出三個字,手掌捂住眼睛。過了許久,他才重新開口道,“千飛......她......不是走了嗎?千飛已經被藥物控製住了,還對我保證,不會再回來。”

“是我們大意了。最近公司事情多,遊族商城沒有最後敲定,我們放鬆了警惕。”聶重華放下病例卡,伸出手拍了拍亦源的肩膀,見亦源眉毛動了動,知道說到他心尖上,“對墨臨渭,不能有一絲的大意啊。我們高估了自己。千飛的厲害,你是知道的。”

“她回來又能怎樣?我是臨渭的丈夫,你是天才級的心理醫生,一定有辦法讓她消失。”把剩餘的煙頭放進煙灰缸,亦源負氣地看著聶重華的眼睛。

聶重華也不在這問題上糾纏,收拾好病例卡,坐到亦源對麵,試探地問道:“臨渭把藥停了,你知道嗎?”

亦源一怔,眸子裏閃過慌亂,他尷尬地咳了一聲,未置一語。她居然瞞著他停藥,他卻沒有察覺。

“臨渭最近是不是經常失眠,還說夢話?”聶重華推推鼻梁上的眼鏡,輕鬆越過尷尬。亦源的確不知。

“額......”亦源遲疑,還是點了點頭,“難道頤園散不能一勞永逸?”悶悶出聲,拳頭緊握。

“世界沒有一勞永逸的靈丹妙藥,再完美的配方都有漏洞。亦源,其實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墨臨渭的心結,強製性綁著她不是長久之計。”聶重華聲音低沉,他們這對癡男怨女,何時才是盡頭。

“難道要讓他們見麵,把她拱手相讓?不可能,絕不可能。”亦源握緊的拳頭重重捶在辦公桌上。

“他們見麵,臨渭未必就會離開。但你這樣捆綁著她,說不定適得其反。”

亦源依然沉默。

“我知道這個決定對你很難。但幻覺後還可能自殘。我們好不容易才把墨臨渭救回一次,不能冒險。”

思緒拉回現實。

夜風微涼,花草搖曳。墨臨渭輕輕抖了抖,對亦源開口道:“阿源,我冷。”

亦源從沉思中清醒。見她身體顫栗,揉了揉她的頭發,拿出遙控器,對著頭頂輕輕一按。樓頂空隙忽然升起半球形穹頂,和樓頂邊緣完美契合。

“不冷了。阿源,這房子好像城堡,隻要我們願意,隨時可以把外界屏蔽。”墨臨渭雀躍,她小口咀嚼珍饈,絲毫不關注亦源的走神。

亦源唇角勾起一絲笑意。這樣單純的她,他如何忍心她再受傷害。如果今晚什麼都不說,他說不定能擁她入懷,抱著她踏實睡一覺。她心情好時會很大方,基本會滿足他所有要求。但他不能,他要讓她繼續頤園散。他舔了舔嘴唇,再度詢問:“鄰衛醫藥發售了最新品種的頤園散,市場反響不錯。”

“哦。”墨臨渭的手僵硬了,臉部肌肉變得生硬,甚至不再咀嚼,“恭喜。”

難道他發現了?所以兩度提起。

“謝謝。”亦源小心觀察,見她沒有發怒,進一步試探,“新品種對失眠幫助很大......”

“我吃完了。”粗魯地打斷他的話,用力咀嚼嘴內羊排,牽動了唇角痛處,牙齒和肉類粗暴碰撞,發出尖銳聲響。

“最近你睡眠不好,經常說胡話。重華覺得,頤園散能有效控製你的失眠......”亦源的右手慢慢伸進褲袋,撫摸光滑的藥瓶。

“砰。”

刀叉與餐盤劇烈撞擊,墨臨渭挑釁地看著亦源。嘴裏還有鼓鼓的羊排,唇角結痂的疤加大,像帶刺玫瑰般鮮紅刺目。怔怔望著他,眸子全是怨懟。

亦源想擦掉她唇角的紅。墨臨渭卻拿著白色餐布擦拭嘴角,亦源的左手就那樣尷尬地停在半空中。

她星眸晶亮,像夜裏明媚的寶石,散發出堅定的光芒。她的嘴快速蠕動,迅速將食物下咽,喉頭也開始劇烈起伏。看到他眼中的受傷,可她憤怒異常。他為什麼不依不饒,一定要用藥控製她嗎?不顧他的尷尬,也不顧嘴角的疼痛,羞怒道:“我說,吃完了!”

“墨淵也認為頤園散對你有幫助。”知道她憤怒了,可亦源堅持。何嘗不知她眸中的警惕和抗拒,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脫離藥物。但,現在不能,脫離藥物會前功盡棄,她恐怕永遠不會痊愈。

他竟然提到墨淵。是想用“父親”威脅她?忽然想起他折返咖啡廳結賬,莫非他返回咖啡廳,是想要什麼東西?比如監控錄像。

身體流過一陣寒流,瞬間渾身僵硬起來。亦源到底想知道什麼?

墨臨渭調整了一下臉部表情,用盡量溫軟的聲音開口道:“源子,你別用墨淵來提醒我。墨淵簽署的認定通知書還在保險櫃裏鎖著呢,你要不要看看?”狡黠地眨眼,希望示弱能緩解局勢。他疼她,不會再糾纏。

她優雅地拿起餐布擦拭嘴唇,綻放出暖人的微笑。

“重華開的藥,人家真的吃完了。”墨臨渭放低了聲音,對他撒嬌,潔白的臉頰因為紅酒泛起酡紅,像嬌柔的牡丹,映著月色朦朧,越發端雅秀麗,容豔高華。

看著那粉嫩嬌豔,亦源頭有些發暈。她是他的軟肋,隻要她對他撒嬌,他就狠不下心。他拿起紅酒喝了一大口,狠狠搖頭。努力克製悸動,從褲袋裏掏出頤園散,放在她麵前。

綠豆大小的碧綠藥丸放在透明藥瓶裏,如糖果般剔透晶瑩。

“是我疏忽了。不過沒關係。從前的吃完了,這是新的......”

將藥丸攤在手中,放到墨臨渭麵前,亦源不放過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她冷著臉,一語不發。

他的手懸在空中,就像他的臉,那麼僵硬,那麼遙遠。墨臨渭惱怒地搶過藥瓶,迅速打開瓶蓋,倒出平日劑量,全部放入口中。

亦源大驚,走到墨臨渭身邊,怕她噎著,伸手拍著她的背。

墨臨渭毫不理會,直接拍掉他的手,拿起紅酒瓶喝了一大口。挑釁地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離開陽台。她懊惱地把自己反鎖在臥室,迅速衝進衛生間。雪白的燈光襯得她容顏姝麗,她無暇欣賞那份美麗,打開水龍頭,把水量調到最大。嘩啦啦的水聲在衛生間響起,她憤怒地來回搓手,強迫自己冷靜。

忽然,她打開馬桶蓋,左手撐著馬桶邊緣,右手食指和中指伸進嘴裏。她要把藥丸吐出來,就算是摳喉,她也要吐出來。

羊排和紅酒混合殘餘物不斷從口中吐出,她的大腦一陣脹痛,幾乎將胃部所有食物都吐了,卻依然不見那碧綠色藥丸。

無措地癱坐在地上,含淚將嘔吐物衝掉。唇角是濃稠的粘液,她瘋狂地錘了一下地麵,打開淋浴噴灑,穿著衣服走進噴灑的水霧中。

她真傻。

舌下粘膜能快速吸收藥物成分,直接進入血液。亦源利用這個原理,對頤園散進行改造,頤園散入口即化,一旦進入口腔,會隨著血液融入身體細胞裏。這是頤園散和普通抗抑鬱藥物的差別之處,也是暢銷的一大優勢。她竟然還單純地認為,那些吃進嘴的藥丸能夠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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