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公沈孤鴻和京圈首富沈聿白長得一模一樣。
可我和他,卻成了這座城市裏最荒謬的夫妻。
我分明在財經新聞上,看到他微露的手腕戴著我那根已經發毛的廉價電話線皮筋,配文盛讚沈總裁的深情與念舊。
可當我拿著手機問他,他隻瞥了一眼,便嗤笑著捏我的臉:
“傻瓜,P圖而已,那種大人物,怎麼會用我老婆幾毛錢的東西?”
他演得太好,仿佛我才是那個異想天開的傻瓜。
直到我在那家頂級的KTV,為替他還千萬債務端著果盤,走進那個紙醉金迷的包廂。
我看見他用成捆的美金點燃雪茄,火星濺落的瞬間,映出他眉宇間漫不經心的倨傲。
而我,因為骨癌晚期的骨痛驟然襲來,手一抖,精致的琉璃果盤砸在地上,碎裂聲清脆刺耳。
整個包廂霎時安靜。
他抬眼,目光掠過我的工作服,卻沒有絲毫停留。
隻是摟緊了懷裏那個嬌弱優雅的蘇晴,語氣是毫不掩飾的厭棄:
“會不會做事?嚇到我老婆怎麼辦?”
“連個盤子都端不好,”
“你怎麼不去死.......”
他頓了頓,每個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
我看著他,看著這個在家裏會因為我手冷就捂在懷裏嗬氣的男人,此刻正用最漠然的眼神,判決我的死亡。
巨大的荒謬和徹骨的寒意,瞬間攫住了我。
我緩緩蹲下,撿起一片最鋒利的碎片,對著自己手腕,狠狠劃了下去。
皮肉割開的觸感,清晰而麻木。
鮮血湧出,溫熱黏膩,滴落在昂貴的地毯上,像盛開的惡之花。
真好,我想。
死亡,本就是我確診骨癌晚期後,期盼已久的解脫。
而失去意識前,我最後看到的,是他驟然縮緊的瞳孔,和懷中女人受驚般埋進他胸膛的身影。
那一瞬,我突然不想死了。
沈孤鴻,既然我活不長了,那你就陪我下地獄吧。
我再睜眼,映入眼簾的是醫院走廊冰冷的天花板。
“晚晚!你醒了?”
沈孤鴻那張寫滿疲憊和擔憂的臉湊了過來。
他身上還穿著那件臟兮兮的外賣服,緊握著我的手心全是冷汗。
“你嚇死我了!”
他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濃重的哭腔:“你怎麼那麼傻!上班辛苦幹嘛自殘啊?”
演得真像。
若不是我親眼見過他用美金點煙的模樣,幾乎又要溺斃在他虛假的深情裏。
我聲音幹澀的開口:
“我該叫你沈孤鴻還是......沈聿白?他和你長得一模一樣,你還要裝?”
可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忌憚和冰冷,隨即失笑。
“晚晚,你是不是失血過多出現幻覺了?”
撩起袖子,他露出一個小小的針眼:
“我要是首富沈聿白,還用得著讓醫生抽我的血?”
“晚晚,別想不開,現在我們的血交融在你的身體裏,等還清了債,我們就......”
虛妄的承諾和癌痛交織在一起,讓我一陣幹嘔。
熱戀時我說我愛的是他的靈魂,而非物質和金錢,卻不曾想這句話會一語成讖。
三年前,滿心歡喜要和沈孤鴻結婚的我,卻等來了他破產的消息。
那時的他顫抖的拿出一個易拉環,哽咽的看著我:
“晚晚,我隻有你了…無論貧窮還是疾病,你都會陪著我,對嗎?”
我信了,為了給他還債,我不僅拿出自己的全部積蓄,還一天打三份工。
可回報我的不是夢中的婚禮,而是一份骨癌的診斷書。
他哭著從兜裏掏出四十七塊讓我買營養品,當天我就做了噩夢。
夢中的他西裝革履,語氣是從未降臨在我身上的甜膩:
“她察覺到了,今天竟然拿絕症試探我,親愛的,這段時間先別聯係我了。”
“作為補償,我在國外給你買個價值五十億的小島,怎麼樣?”
當時我隻覺得可笑,一個連五十塊都掏不出的人,怎麼會有五十個億?
可現在,我知道這不是夢。
這是他精心為我編造的謊言牢籠。
當年的話一語成讖,但他對我早已沒有了愛,隻有猜忌和考驗。
癌細胞擴散的劇痛讓我的嘔吐加劇。
沈孤鴻心疼的幫我拍著背,忽然像是想到什麼一般,聲音狂喜:
“晚晚,你…你這個月是不是沒來?”
我撫著小腹,曾經我多希望能和他有個孩子,讓我們有奔頭渡過難關。
命運弄人,在我發現了沈孤鴻謊言時,這個孩子來了。
我迎上他驚喜的目光,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這個孩子,我不會要......”
“晚晚!”
他猛地打斷我,語氣帶著真實的恐慌:
“別胡說!這孩子我們盼了那麼久......”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是我不好…我們把孩子生下來好麼?”
“我會拚命賺錢,絕不讓你們娘倆再受一點氣,好不好?”
可一周前我送外賣被撞倒時,他就在旁邊的豪車裏摟著那個高貴的女人:
“她又在試探我,還去看墓地了......嘖,窮人的骨灰也配占一塊地?”
“真是晦氣,好不容易帶你約會,就看到這些窮鬼要死要活的......”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注意到躺在血泊中的我。
那一刻我才懂,我死前最後的尊嚴,在他的眼裏竟隻有一句不配。
刺耳的手機鈴聲突兀響起,打斷了我。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色微變。
“喂?怎麼了?好,我馬上過來。”
他掛斷電話,語氣急切:
“晚晚,工地出了急事,我馬上得走。”
他甚至沒等我回應,便匆匆起身離開。
就在他轉身的刹那,一枚華麗的袖扣從他外賣服口袋裏滑落。
我看著那枚袖扣,心底最後一絲微弱的期待徹底熄滅。
果然,錢在哪裏,愛就在哪裏。
就算我拿出證據他也不會承認的,永遠不會。
指望他良心發現,不如指望我自己親手撕碎這個牢籠。
我拔掉手背上的針頭,撐著虛弱劇痛的身子地走下病床。
不管你是沈孤鴻還是沈聿白。
你的血,你的孩子,你精心編織的謊言......
我全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