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隻有力的臂膀替我擋住了酒瓶。
玻璃碎裂,酒水四濺,打濕了我額前的白發。
擋傷的人遞過來一塊方巾,我下意識接過,也看清了伸出援手的人是誰。
我的好兄弟,顧非。
三年裏,隻有他一個人力排眾議,一邊幫襯著江稚初的生活,一邊三年如一日地找我。
我被賣到東南亞生不如死的第一年,他查到了這幫人的據點,勸動了江稚初報警來救我。
可那幫人提前和沈燼川通了氣,我被連夜轉移,害他被江稚初誤會。
可即使如此,他也沒放棄救我回國。
我逃出來後來見江稚初的路上,給他發了消息。
他問我,江稚初恨了我三年,真的不把我消失的真正原因告訴她嗎。
我頓了頓,目光放空:
“這三年,誰過得都不容易。”
“我已經沒有資格回到她身邊了,隻要遠遠看她一眼,就夠了。”
顧非無法理解,卻也尊重我的決定,答應最快時間過來陪我。
可沒想到,兄弟重逢的第一麵,卻是以我這麼狼狽的姿態。
他轉過身叫住江稚初的名字,指骨掰得嘎嘣作響,聲音裏壓抑著怒火:
“裴徹坐了三天三夜的綠皮火車,就是為了來跟你道個歉,你就是這個態度對他的?”
“你看不出來他瘦成什麼樣了嗎?看不出來他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大罪嗎?”
“你知不知道他這幾年......”
“顧非!”
我拉住雙眼噴火的顧非,對江稚初露出一個歉疚的笑容:
“抱歉,顧非的話你別往心裏去,我這就......”
一聲尖銳的笑鑽進耳畔:
“他吃苦?他遭罪?”
江稚初猛然轉過身,把安安放在原地,朝他衝過來,聲音幾乎歇斯底裏:
“那我呢?我躺在產房流血的時候誰在乎過我!”
“三年過去了,我終於有勇氣重新開始生活了,可你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出現了!”
她氣得發絲都在顫抖,眼底布滿血絲,一字一頓:
“我根本不在乎你經曆了什麼!如果可以,我真想讓你死在外麵,永遠別回來!”
每句話,每個字,都像曾經遭受過的電擊和烙刑一樣,讓我痛徹心扉。
“......對不起。”
我不敢直視她的眼睛,隻能垂著頭,失魂落魄地道歉。
她的聲音忽然平靜下來:
“你今天來,不就是為了喝上我的喜酒嗎?”
她神色如常地倒了杯酒,八分滿。
隨後往酒裏狠狠啐了口唾沫。
我怔怔地看著她舉著酒杯走到每個人麵前,讓他們都往酒裏吐了口口水。
最後,在我麵前站定。
“隻要你把這杯酒喝幹淨,我就接受你的道歉,怎麼樣?”
我閉上雙眼深吸口氣,輕聲問她:
“隻要喝幹淨?”
見她點頭,我揚起一個真摯的笑容,接過酒杯。
比這更惡心的我都被灌過,有什麼可怕的呢。
嘴碰到杯沿的前一秒,顧非忽然暴起,忍無可忍地將酒杯奪過來摔在地上:
“江稚初,夠了!”
“你根本不知道,三年前裴徹壓根不是什麼不辭而別!
“而是被沈燼川打暈,賣到了東南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