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寂,”洛晴有些猶豫,“這是你送給霧霧的,我拿著不好吧?”
“沒事,”沈寂說,“霧霧不會介意的。對吧,霧霧?”
喬霧看著他,又看了看洛晴手裏的畫,忽然覺得心臟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住,疼得她喘不過氣。
可她最終隻是點了點頭:“嗯,不介意。”
她還能說什麼呢?
說她介意?
說她找這幅畫找了整整三年?
說這是恩師的遺作,對她來說意義非凡?
說了又有什麼用?
在他心裏,洛晴隨口一句還不錯,永遠比她的珍視更重要。
菜上來了。
沈寂很自然地,先給洛晴夾菜,盛湯,然後才是喬霧。
喬霧看著碗裏他夾過來的菜,忽然覺得一點胃口都沒有。
就在沈寂要把盛好的湯端給她時,一旁的洛晴突然“嘶”了一聲,捂著嘴,眼眶都紅了。
“怎麼了?”沈寂立刻放下湯碗,轉頭去看她。
“燙到了……”洛晴聲音裏帶著哭腔。
“我看看,”沈寂湊過去,小心翼翼地查看她的嘴唇,“都紅了。服務員!拿點冰塊和燙傷膏來!”
他急得不行,完全沒注意到,他剛才放下的那碗湯,因為動作太大,灑了出來,滾燙的液體濺到了喬霧的手上。
喬霧的手背立刻紅了一片,火辣辣的疼。
她咬緊牙關,沒出聲,隻是默默把手縮到桌子下麵,用紙巾擦了擦。
沈寂還在忙著給洛晴處理傷口,輕聲細語地安慰她:“小心點,湯很燙的。疼不疼?”
“疼……”洛晴委委屈屈地說。
“忍一忍,塗了藥就好了。”
喬霧看著他們,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她的手也燙傷了。
可他甚至沒有注意到。
就像過去無數次一樣,隻要洛晴在,他的眼裏,就看不見她。
這段小插曲過後,三人繼續吃飯。
可誰也沒想到,就在他們快要吃完的時候,旁邊的落地窗玻璃突然“砰”的一聲,炸開了!
大麵積的玻璃碎片像雨一樣,朝著他們飛濺過來!
“小心!”
沈寂幾乎是本能地,一把將洛晴護在懷裏,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飛來的碎片。
而喬霧——
她坐在另一邊,根本來不及躲。
尖銳的玻璃碎片劃過她的手臂,她的臉,她的脖子。
溫熱的液體流下來,混著玻璃碎屑,疼得她眼前發黑。
她倒在玻璃碎片裏,渾身是血。
意識模糊間,她看見沈寂緊張地檢查著洛晴的情況:“洛晴,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他小心翼翼地把洛晴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確認她隻有幾處輕微的劃傷後,才鬆了口氣。
然後,他終於轉過頭,看向喬霧。
“霧霧!”他臉色一變,衝過來,“你怎麼樣?”
喬霧看著他,想說話,可一張嘴,血就從喉嚨裏湧出來。
她看見他眼裏的慌亂和擔憂,可不知為何,心裏卻一片冰涼。
因為他剛才的第一反應,是護住洛晴。
因為他甚至沒有看她一眼,就先去確認洛晴的安危。
十年了。
她陪了他十年,愛了他十年,用盡全力把他從黑暗裏拉出來。
可隻要洛晴一出現,她所有的努力,都成了笑話。
深情男二,永遠隻愛女主。
這是小說的設定,是她明明知道,卻還傻到花了十年想去糾正的結局。
喬霧閉上眼睛,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是在醫院。
身上纏滿了繃帶,臉上也貼著紗布。
喬霧睜開眼,看見白色的天花板,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病房裏隻有她一個人。
空蕩蕩的,安靜得可怕。
護士推門進來,看見她醒了,走過來:“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喬霧張了張嘴,喉嚨幹得發不出聲音。
護士倒了杯水,扶她喝下:“你身上多處玻璃劃傷,幸好沒傷到要害,不會留疤。”
喬霧鬆了一口氣。
她馬上要離開了。
這副身體,也很快就會還給原主,她不能讓原主日後頂著傷疤生活。
“有沒有家屬?”護士問,“需要去交一下醫藥費。”
“沒有。”喬霧說,“我自己去交。”
護士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端著藥盤出去了。
門沒關嚴,喬霧聽見護士在走廊上跟同事八卦:
“同樣都是住院,旁邊病房那個洛小姐隻是受了點輕傷,沈總就為她忙上忙下,又是請專家會診,又是親自陪護。這間病房的喬小姐傷得這麼重,卻一個人都沒有……真是同人不同命。”
“聽說沈總是喬小姐的未婚夫?”
“是啊,可你看他哪點像未婚夫?從喬小姐送進來到現在,他一次都沒來過。倒是往洛小姐病房跑了好幾趟。”
“嘖嘖,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啊。”
聲音漸行漸遠。
喬霧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忽然笑了。
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愛與不愛的區別。
是啊,她早就該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