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喬霧自己去交了醫藥費,然後自己照顧自己。
換藥,吃飯,上廁所,都是一個人。
她沒給沈寂打電話,也沒發消息。
她知道,就算打了,他也不會接;就算接了,也隻會說“我在忙,等會兒再去看你”。
而那個“等會兒”,永遠都不會來。
三天後,喬霧可以下床走動了。
她推著輪椅,想去走廊上吹吹風,結果剛出病房,就看見了沈寂。
他正從洛晴的病房出來,看見喬霧,他愣了一下。
然後才走過來:“霧霧?你怎麼……在這裏?”
喬霧看著他,忽然覺得很好笑。
她在這裏住了三天了。
他一次都沒來看過她。
現在碰見了,他第一句話是“你怎麼在這裏”。
“我也受傷了。”喬霧說,聲音很平靜。
沈寂這才想起什麼似的,臉上露出愧疚:“對不起,我這兩天太忙了,沒來得及去看你。你……傷得重不重?”
“不重。”喬霧說,“死不了。”
沈寂皺眉:“霧霧,你別這樣說話。”
“那我該怎麼說?”喬霧看著他,“說我傷得很重,需要你照顧?說了你會留下來嗎?”
沈寂沉默了。
過了幾秒,他才說:“洛晴在這裏沒有其他朋友,她一個人害怕,所以我得陪著她。而且她身體本來就弱,這次又受了驚嚇……霧霧,你是我的未婚妻,應該理解的,對嗎?”
理解。
又是理解。
喬霧想笑,可嘴角扯不動。
“對,”她說,“我理解。”
沈寂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最懂事了。”
他推起她的輪椅:“走,我帶你去天台上吹吹風,就當……陪你一會兒。”
喬霧沒說話。
天台上的風很大,沈寂推著喬霧,走到欄杆邊。
遠處是城市的輪廓,近處是醫院的草坪,有幾個病人在散步。
他試圖找些話題,問她傷口還疼不疼,問她醫生怎麼說,語氣是難得的溫和,甚至帶著一絲小心翼翼,像是想彌補什麼。
喬霧隻是簡短地回答,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沈寂看著她側臉清冷的線條,看著她眼中那片沉寂的荒蕪,心頭那股不安感越來越強烈。
他總覺得,眼前的喬霧,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不再是那個會依賴他、會對他笑、會因為他一點關注就歡喜雀躍的女孩了。
就在他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手機響了。
是洛晴。
他接起電話,聲音不自覺地放柔:“怎麼了?……想喝粥?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回來給你買。你乖乖在病房等我,別亂跑。”
掛了電話,他看向喬霧:“霧霧,洛晴想喝粥,我去給她買。你在這裏等我,我一會兒回來接你。”
喬霧沒說話。
沈寂以為她默認了,轉身匆匆離開。
喬霧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然後轉回頭,繼續看著遠處的風景。
她等了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三個小時。
天漸漸黑了,風越來越冷,可沈寂沒有回來。
喬霧想自己回去,可推著輪椅到門口時,才發現天台的門不知什麼時候被鎖上了。
她叫了幾聲,沒人應。
手機也沒帶。
更糟糕的是,開始下雨了。
冰冷的雨點砸下來,打在她身上,浸濕了繃帶,傷口火辣辣地疼。
喬霧縮在角落裏,抱著自己,冷得渾身發抖。
她想,沈寂大概早就忘了她。
他給洛晴買完粥,大概會陪她吃完,陪她聊天,陪她度過這個夜晚。
至於她——
他可能根本想不起來,天台上還有一個她在等他。
喬霧在天台上淋了一夜的雨。
第二天早上,清潔工來打掃時,才發現她。
她被送回病房時,已經發起了高燒,傷口也感染了。
醫生重新給她處理了傷口,打了退燒針,讓她好好休息。
可喬霧睡不著。
她看著窗外漸漸亮起來的天,心裏一片平靜。
沒有憤怒,沒有難過,甚至沒有失望。
隻有一種果然如此的麻木。
此後住院的幾天裏,沈寂沒給她打過一個電話,沒發過一條消息。
他大概,真的完全忘了她。
出院那天,喬霧自己收拾了東西,打車回家。
家裏空蕩蕩的,和她離開時一樣。
她放下行李,走進房間,打開衣櫃,開始收拾東西。
這些年來,沈寂送她的東西,首飾,包包,衣服,各種各樣的小禮物,她全都找出來,扔進了垃圾袋。
一件不留。
就在她收拾到一半的時候,門推開了。
沈寂回來了。
他看起來心情不錯,手裏還拿著車鑰匙,大概是剛忙完,看到客廳中央鼓鼓囊囊的垃圾袋和散落在一旁的零碎物品,他愣了一下。
“霧霧?你在幹什麼?”他走過來,看到垃圾袋裏那些眼熟的東西,眉頭皺了起來,“這些……不是以前我送你的嗎?怎麼都扔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