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野棗林裏,氣氛尷尬得讓人腳趾扣地。
陳富貴正琢磨著怎麼把剛才那丟人的一幕圓過去,順便把屎盆子扣在陸陽頭上。
他剛張開嘴,準備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勢教訓兩句,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突然打破了寂靜。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陸陽兜裏那個用了好幾年的諾基亞老人機,震動得像是要散架。
他眉頭一皺,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家裏座機。這麼晚了,母親如果不急從來不會打電話。
剛接通,聽筒裏就傳來了李秀英帶著哭腔的嘶喊聲:“陽子!你在哪啊!快回來!雷虎那個殺千刀的又來了!這次帶了好多人,說要把咱家房子給拆了!你爸攔不住,被人推地上了......”
轟!
一股暴虐的殺氣瞬間從陸陽身上爆發出來,周圍的空氣仿佛都驟降了好幾度。
陳雪離得近,隻覺得渾身一冷,下意識地抱緊了胳膊,驚恐地看著陸陽。此刻的陸陽,眼神冰冷得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哪裏還有半點之前那副淡然的模樣?
“媽,別怕,我馬上到。”
陸陽掛斷電話,聲音低沉得可怕。
他看都沒看陳家父女一眼,背緊了身後的藥簍,冷冷丟下一句:“好自為之。”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就像離弦的箭一樣竄了出去,眨眼間就消失在漆黑的山林裏,速度快得驚人。
“這......這傻子跑這麼快?”陳富貴嚇了一跳,隨即呸了一口,“活該!惹了雷虎,這下陸家要家破人亡了!小雪,咱們趕緊走,別沾一身騷!”
......
陸家院門口,此刻燈火通明,亂成了一鍋粥。
十幾輛摩托車橫七豎八地堵在路口,車大燈開著,把陸家破舊的院牆照得慘白。
雷虎左手打著厚厚的石膏,吊在脖子上,右手拎著一根棒球棍,滿臉猙獰地站在院子正中間。在他身後,站著十幾個流裏流氣的混混,手裏都拿著家夥。
除了這些打手,人群裏還有幾個本村的無賴,為首的是個滿臉麻子的男人,叫王癩子。這人平時遊手好閑,卻是陸家最大的債主之一。
“哭!哭有什麼用!”
雷虎一腳踹翻了院子裏的水桶,指著癱坐在地上的李秀英罵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今天要是拿不出錢來,老子就把這破房子推了,讓你們全家睡大街去!”
李秀英頭發散亂,臉上還帶著淚痕,死死護著身後坐在輪椅上的陸大柱。陸大柱氣得渾身發抖,手裏緊緊攥著一根拐杖,卻因為腿腳不便,根本站不起來。
“雷虎!你還要不要臉!”李秀英哭喊道,“欠王癩子他們的錢,還沒到期呢!你憑什麼來逼債!”
“憑什麼?”雷虎陰測測地笑了起來,從懷裏掏出一疊皺巴巴的欠條,在手裏拍得啪啪作響,“就憑老子有錢!今天下午,老子把你們家在村裏所有的欠條都買過來了!一共八萬三千塊,白紙黑字,都在這兒!”
王癩子在旁邊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秀英嫂子,你也別怪我。虎哥給現錢,還多給了一成利息,我這人你也知道,見錢眼開嘛。現在你們的債主是虎哥,跟我沒關係了。”
周圍圍觀的村民指指點點,但沒一個敢上來幫忙的。雷虎在這一帶是出了名的惡霸,誰敢觸他的黴頭?
“八萬多......”李秀英絕望地看著那一疊欠條,感覺天都要塌了,“我們家哪有這麼多錢啊......虎哥,求求你,寬限幾天,等陽子賣了藥材......”
“少跟老子廢話!”雷虎猛地打斷她,眼神裏閃過一絲淫邪的光,“沒錢是吧?沒錢也好辦。我可是給你們想了一條明路。”
他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但那聲音足夠讓周圍人都聽見:“聽說你閨女陸小雨在縣城讀高三?那是咱們村的一枝花啊,長得水靈得很。隻要你在個字據上按手印,把你閨女嫁給我當小老婆,這八萬塊債,一筆勾銷!我雷虎大方,再給你們兩萬塊彩禮!怎麼樣?”
這話一出,全場嘩然。
“這雷虎也太缺德了!陸小雨才十八歲啊!”
“就是,還要當小老婆,這不是把人往火坑裏推嗎?”
村民們雖然不敢大聲說,但竊竊私語聲充滿了憤怒。
李秀英氣得渾身發抖,抓起地上一把泥土就朝雷虎扔過去:“你做夢!我死也不會把小雨嫁給你這種畜生!”
雷虎側身躲過泥土,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無比:“給臉不要臉的老東西!敬酒不吃吃罰酒!兄弟們,給我砸!先把這破門拆了,再把這兩個老東西扔出去!”
“我看誰敢!”
一聲暴喝,如同平地驚雷,在眾人耳邊炸響。
人群被一股大力硬生生分開,陸陽背著藥簍,一步一步從黑暗中走來。他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意,那雙眼睛裏仿佛藏著屍山血海,看一眼都讓人心底發顫。
“陽子!”李秀英看到兒子,眼淚流得更凶了。
雷虎看到陸陽,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尤其是感覺到斷指處的隱隱作痛,更是讓他怒火中燒。
“喲,傻子回來了?”雷虎獰笑著,仗著身後有人,底氣十足,“回來得正好!要麼還錢,要麼賣妹妹,你自己選!我告訴你,別想跟老子動手,我堂哥可是鎮派出所的隊長,你今天要是敢動我一下,明天就讓你把牢底坐穿!”
陸陽走到父母麵前,將他們擋在身後,然後轉身,目光死死鎖定雷虎。
“錢,我會還。”
陸陽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他伸出手,快如閃電地從雷虎手裏奪過那一疊欠條。
雷虎還沒反應過來,手裏就空了。
嘶啦!嘶啦!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陸陽麵無表情地將那一疊價值八萬多的欠條撕得粉碎,手一揚,碎紙片如同雪花般紛紛揚揚地灑落在泥地裏。
“你......你幹什麼!”雷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吼道。
陸陽拍了拍手上的紙屑,往前逼近一步,語氣森寒:“你這種垃圾,也配提我妹妹的名字?動我家人,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死!”
“操!給臉不要臉!給我廢了他!”
雷虎氣急敗壞,揮舞著手裏的棒球棍往後一退,指揮手下,“打斷他的手腳!出了事我頂著!”
“弄死這傻逼!”
王癩子為了在雷虎麵前表現,拎著一根鋼管第一個衝了上來,對著陸陽的腦袋就砸。
“滾!”
陸陽看都不看,抬腿就是一腳。
砰!
這一腳快得根本看不清影子,正中王癩子的小腹。王癩子整個人像個破麻袋一樣倒飛出去五六米,狠狠砸在院牆上,連慘叫都沒發出來,直接昏死過去。
全場死寂。
但這並沒有嚇退那些混混,反而激起了他們的凶性。
“一起上!”
十幾個混混揮舞著鋼管、砍刀,像一群瘋狗一樣撲向陸陽。
李秀英嚇得尖叫:“陽子小心!”
陸陽站在原地,不退反進。此時此刻,他體內的《太古龍神決》瘋狂運轉,一股無形的氣流在他經脈中奔騰。在他眼裏,這些混混的動作慢得像蝸牛。
啪!
陸陽反手一巴掌,抽在一個黃毛臉上。那黃毛原地轉了三圈,滿嘴牙齒混著血水噴了出來。
哢嚓!
他側身避開一根鋼管,順勢抓住那人的手腕輕輕一折,那人的手腕瞬間成了九十度直角,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砰!砰!砰!
院子裏全是拳肉碰撞的悶響和骨頭斷裂的脆響。
陸陽的身影如同鬼魅,穿梭在人群中。每一次出手,必有一人倒下。
沒有花哨的招式,全是簡單粗暴的一擊必殺。
短短半分鐘。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十幾個打手,此刻全部躺在泥地裏哀嚎,有的抱著腿,有的捂著手,沒有一個能站起來的。
院子裏充滿了血腥味。
雷虎傻了。
他手裏舉著棒球棍,僵在原地,雙腿止不住地打擺子。這......這還是那個傻子嗎?這簡直就是個殺神啊!
陸陽踩著滿地的狼藉,一步步走向雷虎。
“你......你別過來!”雷虎嚇得往後退,結果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泥坑裏,“我堂哥是隊長......你不能......”
啪!
陸陽一腳踢飛他手裏的棒球棍,隨後抬起腳,直接踩在了雷虎那張滿是橫肉的臉上。
“啊——!”
雷虎發出一聲慘叫,感覺自己的鼻梁骨都要被踩碎了,半張臉深深地陷進了泥土裏,嘴裏全是腥臭的泥巴。
陸陽腳下用力碾壓,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如刀:“剛才你說,要讓我妹妹給你當小老婆?”
“嗚嗚......不......不敢了......爺......陸爺饒命......”雷虎含糊不清地求饒,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回去告訴你那個當隊長的堂哥,想抓我,讓他自己來!別派你這種廢物來送死!”
陸陽腳下再次發力,踩得雷虎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這才緩緩收回腳。
“還有,昨天欠的一萬塊門錢,加上今天的精神損失費,明天天黑前,送兩萬塊過來。少一分,我就去拆了你全家的骨頭!滾!”
最後這一個“滾”字,夾雜著一絲龍威,震得雷虎耳膜嗡嗡作響。
那幫還能動的混混此時哪還敢逗留,強忍著劇痛爬起來,架起已經嚇癱的雷虎和昏死的王癩子,連滾帶爬地逃出了院子。
“陸陽!你給我等著!你等著坐牢吧!”
跑出幾十米遠,雷虎才敢回頭惡毒地喊了一句,然後發動摩托車,像喪家之犬一樣消失在夜色中。
院子裏終於安靜下來。
圍觀的村民們看著陸陽的眼神徹底變了,那是敬畏,是恐懼,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陸陽深吸一口氣,收斂了身上的煞氣,轉身走到父母麵前。
“爸,媽,沒事了。”
他蹲下身,輕輕拍去母親衣服上的塵土,聲音恢複了溫和,卻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堅定:“以前是我傻,讓你們受苦了。從今往後,隻要有我在,誰也別想再欺負咱們家!”
看著兒子挺拔如鬆的身影,陸大柱老淚縱橫,李秀英更是抱著兒子痛哭失聲。
就在這時,遠處隱約傳來了警笛聲,由遠及近。
陸陽站起身,望向村口的方向,眼神微微眯起。
看來,今晚這事兒,還沒完。